第二章

煓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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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云淡风轻,是个工作的好天气。

    带着一双惺忪的眼睛走进公司,魏汗青一边打呵欠,一边跟同仁问安,同时要总编辑把上下年度的出书计划,带进办公室与他讨论。都怪隔壁那个女巫,害他没睡饱,今天可得努力把精神补回来才行。

    楚谨言怪魏汗青,魏汗青怪她。两个战斗力十足的死对头,还没真正杠上就在心里面互相责怪起对方来,不难预见若真正发生冲突,场面有多火爆。

    “社长,你叫我?”总编带着一叠厚厚的报表敲魏汗青办公室的门,让他不得不将思绪从楚谨言身上拉回来。

    “小陈,进来坐。”魏汗青示意。“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有关于下半年度的工作。”

    “是,社长。”总编依言坐下,同时好奇的盯着他的黑眼圈,他看起来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我昨晚失眠。”见下属如此关心他的生理状况,魏汗青乾脆自己解释。“我在想公司下半年的计划,想着想着便睡不着。”

    魏汗青很自然地扯谎,总编也很自然地点头,配合程度相当不错。

    “咳咳。”魏汗青反倒先不好意思的乾咳了几声。“我说小陈,最近有什么新的战利品没有?”

    所谓的战利品,即是指从别的出版社挖角挖到的作者或稿子。

    “有,社长。”总编报告说。“最近我们社里增加了不少战利品,其中并包含了最热门的稿子,是我用血和热泪和人抢来的。”非常珍贵。

    “辛苦你了。”魏汗青拍拍总编的肩膀,以兹慰劳。

    “这是我该做的事。”身为出版社的一份子,本来就该为出版社尽心尽力,总编含泪。

    “好了,小陈。”社交时间已过,现在该说正经的事啦。“你所谓的热门稿子,是指”该不会是几米吧?

    “楚谨言的最新书。”结果不是,他们没那么走运。

    “楚谨言?”魏汗青差点被这三个字梗到。

    “对啊,社长。”有什么不对吗?“最近她很热门哦,上一本书也卖得很好,同仁还开香槟庆祝”以感谢额外多出来的奖金。

    “我知道她最近很热门。”热门到上电视胡说八道。“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也是我们公司的作者。”

    “她上一本书就到我们公司了,社长。”总编奇怪的看着魏汗青。“上次庆功宴的时候,你人在国外,所以没参与到那次盛会。”可不是故意不邀他。

    说到这儿,总编的情绪突然变得高亢,口气兴奋的高声论说。

    “社长,告诉你哦,她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总编的脸上呈现梦幻的表情。“五官突出,轮廓分明,外表现代感十足,我几乎都要以为她有外国人血统了呢!”

    显然楚谨言令总编陶醉的,不只是她傲人的销量,还有出色的外表。由他淌着口水的表情看起来,他也陷入了她的魔咒。

    不愧是女巫,迷惑人的功夫一流,连他的总编都不放过。

    “我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就是一副女巫样,有什么好强调的。

    “什么?”总编没听清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没事。”他随手挥掉总编的疑虑,懒得再绕着她的外表打转。“你说,她又有新稿子?”

    “嗯,社长。”总编点头。“下个月出,现在正在审稿。”

    “已经交来了?”魏汗青皱眉。

    “对。”总编把计划表交给他过目。“新书的名字就叫男人,狗的好兄弟,书名非常耸动。”

    “耸动?”魏汗青差点没当着总编的面把血喷出来。“你居然让这种严重侮辱男性的书名过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死他也。

    “没办法,现代人就爱这一套。”总编无奈的耸肩。“她上一本书的书名更过分,还不是照样卖得呱呱叫。”谁要现代人的口味重,净喜欢吞些重辣的东西,他也很无辜啊!

    “她上一本书的书名叫什么?”算了,现代的读者的确挺喜欢标奇立异的。

    “如果你的男人是狗的话。”总编据实以告。

    魏汗青当场吐血。

    耙情是天真的要灭他,想他堂堂一个秉承优良传统的热血男子汉,居然得靠那个女人的胡说八道赚钱。

    “把她最新的稿子拿来给我。”他要看她在胡掰些什么,又要把男人糟蹋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是,社长。”临走前总编奇怪的看了魏汗青一眼,他的表情像是要杀人,感觉恐怖极了。

    鳖异。

    不明就里的总编打了一个冷颤,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把楚谨言最新一本稿子送来,供他的老板狂吠几声。

    汪、汪!

    魏汗青一看见书名,就忍不住先叫了两声,以表示对全天下男人的哀悼。接着才翻开书,看楚谨言在书里胡诌些什么。

    男人是狗,因为他们邋遢、守旧,不懂得变化。

    板子一开头,就好像针对魏汗青数落一番,气得魏汗青差点当场把它丢到办公室外。

    忍耐,魏汗青。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没有必要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他强忍着情绪逼迫自己往下看,内容却越来越糟。

    即使偶有装扮入时的男人,也像是贵宾狗。趾高气昂,只是为了让女人知道他们全身的毛皮多有价值,俗不可耐。

    被了!

    生气的把稿子甩到桌面,魏汗青已经无法勉强自己再看下去。

    不打扮自己的男人邋遢、没有魅力。懂得装扮的男人,又被讥讽为趾高气昂的贵宾狗,这女人根本天生跟男人有仇,真不晓得她凭什么受欢迎?

    魏汗青气得频频诅咒,抽搐的脑神经七搞八搅的结成一团,如同一年前的情景。

    还记得一年前,他也是如此生气的看着隔壁大兴土木,破坏他家周围整体的风水,气得一直咬牙。

    那天,正是难得的黄金假期。他依稀记得,阳光穿透树梢,洒落点点树影。微风吹动着印着“卍”字图样的窗帘,他们兄弟三人各自端茶品茗,日子说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未料隔壁却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吵死人了!”重重的放下茶杯,魏汗青再也受不了震耳欲聋的扰人魔音,遂站起来咆哮。

    “隔壁到底在干什么?制造地震吗?”然后他又生气的踱步到落地窗前,偏头探望矮墙那边的动静,那儿正聚集了一堆人,不知在干嘛。

    “我想他们大概是在拆房子吧!”魏千古头抬都没抬一下的猜。“听说隔壁卖给了一户移民到英国的人家,要重建。”

    “重建,干嘛要重建?”听见这个字眼,魏汗青到口的茶差点喝不下去。“冯老爹以前那栋房子好得很,我多欣赏。”

    “你欣赏,别人不欣赏,不行吗?”一旁的魏丹心吐他二哥的槽。“你之所以欣赏冯老爹的房子,是因为他家和我们家是同样的格局。但是你别忘了,我们家重建过,冯老爹家可没有,到处是白蚁。”

    说起白蚁,可谓是天下所有木造房子的噩梦。前不久他家才被冯老爹家的白蚁捞过界,搬了不少家眷进驻他们家。虽然只有几只,但已足够他们鸡飞狗跳,连夜找来除蚁专家把它们送回老家,否则真要睡不安宁。

    “那也不必连地都翻开来吧?”魏汗青还是不满。“简直吵死人了。”

    这倒是。

    目光一致地盯着矮墙那端人来人往的活络景象,魏家兄弟不得不承认老二的抱怨是有几分道理的,对方制造出来的噪音甚至比飞机起降还吵。

    “忍耐吧,拆房子又不犯法。”魏千古劝他二翟拼开点。“再吵也是一、两个礼拜,忍一忍就过去。”

    忍,是先人遗留下来的智慧。挂在壁上的那一幅大大的书法“忍”字,也叫他们要忍耐。魏汗青只得先憋住一肚子的气,忍下来再说。

    只不过,上天像是有意考验他耐性般的连连出招。先是送给他拆房子的开胃菜,再来一盘翻土整地的沙拉,最后再上建筑主架构的主菜,每天轰轰轰的日也吵、夜也闹,而且他发誓他看见有人在半夜偷偷种树。

    终于,他发飙了。

    再好的脾气也会被这终日不停的轰隆声激起来,更何况他们已经整整忍了两个月,不疯才怪。

    “我去找隔壁理论,你们等着!”决定不再纵容隔壁的劣行,魏汗青甩下手中的报纸就冲出去找人,魏千古连阻止都来不及。

    算了,他皱眉。让汗青去讲一讲也好,隔壁的行为确实是有些过分,需要人矫正一下。

    魏氏兄弟都一致认为,隔壁邻居需要一点教训,而魏汗青最爱训人,尤其是不懂礼貌的邻居。

    他带着一肚子怨气踏进隔壁土地,放眼望去,到处一片狼藉。砌砖的彻砖,割玻璃的割玻璃,乱中有序,但还是一样的吵。

    “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他随意看了工地一下,发现房子的格局跟他家的大不同,采西洋式建筑,不禁大大皱眉。

    “你是说工头吗?”被捉住问话的工人一头雾水,搞不清他找谁。

    “不,是这家的主人。”他越看越不高兴,好好的一块地,给他们弄得乱七八糟,完全失去传统之美。

    “原来你找楚小姐啊!”工人总算弄懂他的来意。“她今天正好有来现场,你自己过去找她。”

    随着工人指引的方向,魏汗青果然看见一个头戴安全帽的窈窕身影,就站在一根梁下同一个男人说话。

    “这家的主人是女的?”魏汗青有些惊讶,在他自大的想法里,总以为女人买不起超过三十坪的房子,何况是自建。

    “对,而且还是三个。”工人伸出三根手指头,彻底打垮他的自信。“她们是姐妹,都长得很漂亮。今天来的是老二,大部分的工程都由她监督,听说房子的样式也由她设计,能干得很哩!”

    堡人显然非常欣赏业主的idea,一张嘴巴赞美个不停。魏汗青却不,事实上,他恨透了她的设计,那根本就是崇洋、媚外,一点中国人的情操都没有。

    “我去找她!”他拳握得紧紧的,跨大步就要找对方理论,顺便教会她爱国的道理。

    “我说这位小姐”一就定位后,魏汗青随即由背后轻点对方的肩,对方马上转身。

    “什么事?”对方回头的动作飞快。攒紧的秀眉,显示她非常不悦被打搅,推高安全帽的动作很不耐烦。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对方不只表情凶,口气也不佳。魏汗青却相对的有如木头人,呆呆的看着对方。

    这个女人长得好美。不,与其说美,不如说是很有个性。心形的脸上五官分明,眼睛大小适中,鼻子如习人一般高挺,唯一的遗憾该说是她的嘴,此刻它正凶悍的嘟起,有如喷火龙的对准他喷火。

    “这位小姐”

    “我姓楚。”对方在他还没说完话之前,随即打断他的话,让他更加确定她的礼貌需要改进。

    “好吧,楚小姐”

    “楚谨言,我叫楚谨言。”她又再一次不经同意打断他的话。“我家有三个楚小姐,请你搞清楚你正在跟谁说话,ok?”

    不耐烦的语气,睥睨的眼神。

    这个女人真是令人生气,看来他也不必跟她太客气。

    “ok,楚谨言小姐。”他跟她卯上了。“既然你要没礼貌,我想我也不必太讲求礼数。我知道你是这家的老二,不幸我也排行老二,就住在你家隔壁。”

    魏汗青的手指清清楚楚地指向矮墙的另一端,告诉她,他是她的邻居,最好彼此互相尊重。

    楚谨言反瞄他一眼,不怎么带劲儿的问:“so?”

    “so!”这下子他真的被惹毛了,口气立即变得很不好。“所以你应该尊重邻居的权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噪音减到最低,大家往后才好相处。”

    “光凭你现在的口气听起来,我们以后要好好相处的机会就很难,我这个人从来不怕威胁。”她才不甩他那一套。“而且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我现在是在盖房子,怎么减低噪音?你家当初在盖房子的时候,都不发出声音吗?现在才来要求别人!”所以说人就是这么自私,自己打搅别人的时候都视而不见,别人稍微侵犯到一点权益,就哇哇叫了。

    “我家当初在盖房子的时候很抱歉,我还没出生,所以不知道有没有吵到别人。”就算有,也肯定不会这么嚣张。“倒是你,我很确定已经吵到别人,而且是不分昼夜的吵。拆完了房子换翻土,翻完了土换打桩,打完了桩换建墙壁,建完了墙壁换盖屋顶,到了晚上还偷偷种树,从没停止过,俨然是最勤劳的罪犯。”

    罪犯,这项指控太严重了吧?她们不过是盖个房子而已。

    “你是故意来和我吵架的吗?”眼看着情形不对,楚谨言马上拉高分贝。

    “不,我本来是来劝告的,谁知道会遇上一只母老虎。”蛮不讲理。

    “我母老虎?你才是秦始皇呢!”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我告诉你,我爱怎么制造噪音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还是赶紧回去数兵马俑的数量,省得被盗墓者搬了都不知道。

    “你错了,武则天,我当然可以管你。”他反唇相稽。“现在是民主社会,当心我去法院按铃申告,告你制造的噪音超出限制规定。”

    “尽管去,秦朝的老古董。”谁告谁还不知道呢。“上法庭的时候,别忘了把分贝探测器也一起搬去,免得法官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予采信,到时你就糗了。”哭着回家。

    事走至此,可说是狠话撂尽,脸色坏绝,只差没有拳脚相向而已。

    “好,我总算见识到何谓现代新女性,告辞!”这笔帐他会记得,以后必定加倍要回来。

    “不送!”记就记,谁怕谁啊?她也不是好惹的。

    两人第一次会面,就在如此火爆的情况下结束。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更可怕的冲突还在后头。

    魏汗青很快发现到,隔壁的新住户,不但蛮不讲理,而且还是一个道地的媚外者。拆了冯老爹典雅的房子不说,并擅自将原来的中式建筑改为只有天才知道的格局,彻底气坏了他。

    “隔壁到底是盖什么鬼房子啊?怪形怪状的。”魏汗青生平最讨厌中国传统遭破坏,特别是经由隔壁悍女之手。

    “听说是维多利亚式的建筑。”魏千古一方面低头研究客户资料,一方面端茶就口说道,一样没抬头。

    “维多利亚。”诅咒那个英国女王。“我看八国联军进攻咱们中国的时候,隔壁那些女的八成也有一份,丹心你说是不是?”

    “别问我。”魏丹心不怎么带劲的回答他二哥的问话。“你知道我的历史一向不好,我连维多利亚女王是谁都搞不清楚,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不愧是丹心,除了身体比别人强壮、心地比别人善良之外,其余没一项及格,问了也是白问。

    “反正我就是认定她们是卖国贼、汉奸。”魏汗青气急败坏的骤下断言,剩下的两兄弟互看一眼。不晓得隔壁的新住户哪一点惹到他们的兄弟,让他这样骂个不停。

    八个月后,房子终于完成。的确是维多利亚式的建筑,而且建得不高,只有两层楼,外表十分典雅可爱,充满女性气息。

    尽管魏家老二信誓旦旦,绝对和隔壁蛮干到底,但老大和老三私底下却没有他家老二这么反感。到底现在是民主社会,她们爱把房子盖成什么样子是她们家的事,他们管不着,也没法管。而且他们还私下认为,隔壁那三个女孩的眼光不错,挺会整理自己家的。直到她们真正搬进去,然后又成天烧那些鬼薰香,把他们薰得七荤八素,他们才开始改变想法,认为他家老二生气有理,发飙无罪,因为他们也快要忍不住发飙了。

    “诅咒隔壁那三个女巫!”被花香味薰到想吐,魏汗青又一次丢下报纸咆哮。“我去找她们理论,你们等着!”

    身为家中最具战斗力的一员,魏汗青当仁不让地再度上隔壁叩门,只不过这次不只老二出来应门,连圣女团队其他的两位成员也出来加入口水大战。霎时只看见魏汗青以一敌三,忙碌不堪。

    “等一下,我去搬救兵。”眼看着即将溃败,他急忙比了一个暂停的动作,转身回家把正在喝茶的老大和老三都拉来,看谁的阵仗强。

    于是;老大对老大,老二对老二,老三对老三,三组人马骂得不亦乐乎。弄到最后,甚至把京剧和歌剧都搬出来,彻底凸显彼此不同的文化

    “哼!”极端不屑地拍了一下躺在桌面上的原稿,魏汗青将思绪从几个月前的火爆场面拉回来,省得再沉溺在过去的记忆里气死。

    算了!报复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她帮你赚钱,他总算没有输掉这一回。他这般安慰自己,只不过安慰归安慰矣,当他晚上打开电视,看见楚谨言有棱有角的脸庞出现在萤光幕前,仍是忍不住要发脾气。

    且听听这个女巫都在胡诌些什么:“有些男人,在刚开始和女孩子认识的时候,会表现出一副很愿意帮忙的样子。就像青蛙王子里面的青蛙,为了追求关爱,他可以不辞辛苦、风尘仆仆,甚至自告奋勇的帮女孩子做一些不是很愉快的工作比如跳入污秽的池塘中,拾取鲍主失落的金球。然而等到这个女孩子真的跟他交往,他便会露出真面目,要求你对他的一切负责。”

    萤幕上的楚谨言,依然用她自大到令人憎恨的语气,侃侃而谈小时候大家都听过的童话。魏汗青不禁火冒三丈,他虽然对“三国演义”之类的中国侠义故事比较感兴趣,可也不许她任意扭曲,尤其那个时候大家都希望自己是青蛙,期待哪天走运能吻到公主“噗”一声变回王子,从此幸福快乐的过日子,世界多美好。

    然则,他少年时的幻想,却就这么不着痕迹的被这女人破坏,怎么不教人痛心疾首?偏偏这女人扭曲了童话还不甘心,还进一步大肆批评,痛批王子的不是

    “而且有些青蛙真的很糟。”萤幕上的楚谨言继续说道。“为了赢得变回王子的机会,他们不惜扯谎博得公主的同情心,或是刻意让自己搞砸了工作。因为他们知道能干如你;我是指成功的女性,这些青蛙通常特别喜欢和这些女xìng交往。这些成功的女性无法忍受这种状况,大部分都会伸出援手,拯救这些待援的青蛙。一旦她们上鈎,这些青蛙便显露出贪婪的面目,处处寻求你的肯定与忠告,直到你烦得想大叫为止。”

    这些忠告包括:该挑选哪一条领带、该穿什么花色的衬衫,甚至是晚餐该喝什么样的酒,每一件事情都只有芝麻绿豆大,可他偏要问你,仿佛没有你就不会生活一样,乾脆在身上挂个闪亮的霓虹招牌,上头写着:“照顾我!”算了,

    楚谨言不改辛辣本性,善用她那张利嘴把男人批评得一文不值。魏汗青觉得很荒谬,不可能有那么低能的男人,如果有的话,他们这个物种早就灭亡了,不可能存活到现在。

    “现在离节目结束还有十分钟,我们照例开放callin,观众若有什么感情困扰,可以把握时间打电话进来问楚小姐,我们的专线是”

    美艳的节目主持人,抿着一张嘴鼓励观众打电话说出自身的困扰。魏汗青一面注视萤幕,一面伸手泡茶,心想不可能会有那么无聊的人,打电话给那只母老虎。怎知在主持人讲完最后一句话后,电话就响起来。

    “喂,楚老师,你好。”

    电话一接通,对方就忙着问候楚谨言,害魏汗青险些被热水烫到。

    “可恶!”他甩掉不小心喷到的水珠,嘴巴诅咒个不停“什么楚老师?这女人根本是个魔女,观众到底知不知道真相?”

    臂众显然不知道。因为去电者不但对楚谨言大声宣示对她的支持,并且觉得她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像她刚才说的那套“青蛙王子理论”就是她目前遭遇的状况,为此她相当苦恼。

    “我的男朋友就像楚老师说的那样,是个道地的青蛙王子。”去电的女子烦恼的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是很不想接受他的。他其貌不扬、身材短小,穿着品味奇差无比,跟他出去,我常常觉得很丢脸,暗地里瞧不起他,认为他跟我差得太远,朋友也都不赞成我跟他交往。”

    臂众朋友藉由去电,宣泄她的苦恼。因为她正不幸陷入了童话,而且是男主角等级最差的那一级。灰姑娘再不堪也还能在舞会上遇见王子,她却得吻一只癞蛤蟆才能得到幸福,想来也真是不幸。

    “没想到最后我真的爱上他,爱上一个猥琐的男人。”

    猥琐;好歹毒的形容词。要是她的男朋友现在有看电视的话,铁定气曝。

    魏汗青深深相信,观众朋友的这些用语,一定都是向楚谨言学的,新闻局实在该谨慎审核这些节目的用字才是。

    “我了解你的感受,有些男人的确外表不美观,内在又不可口,比坏掉的蛋糕还差劲。”

    正当魏汗青忙着指责新闻局,楚谨言果然又用辛辣的话证实他的想法,让他更加确定,她教坏了观众朋友。

    “这种节目应该要禁播,怎么还能够生存呢?”他喃喃自语,和楚谨言结的仇俨然已到达不共戴天的地步,观众朋友却还继续哭诉。

    “是啊!最糟的是,后来我的男朋友真的就变得像楚老师说的那样,什么事都想让我做,什么事情都要问我。电话二十四小时连环call,我如果不马上回电,他就大吵大闹,害我在同事面前很不好意思”说到最后,观众朋友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楚谨言只得快声安慰。

    “别哭,小姐。”她立即提出建议。“你有没有想过放弃你的男朋友,放手让他长大?”

    “啊?”去电者非常惊讶。

    “也许我这个建议有点直接。”楚谨言直言不讳的回应对方。“但我想你会打电话进来,应该是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让你不得不找一个陌生人哭诉。”也就是她。

    “楚老师分析得很正确,事情的确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他的爱让我无法呼吸”

    “这正是青蛙王子型男人普遍的毛病。”楚谨言十分了解地点头道。“像这类的男人,我们通常会将之归类为待整修的爱人。因为他们极度缺乏自信而且蛮横,在另外一方面又脆弱得让你放不开,我想这也是目前困扰你的原因。”

    “楚老师说得没有错,我真的感到十分困扰”

    “所以我才建议你可以暂时和你的男朋友分开,给他长大的空间,也给你自己冷静的时间,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谢谢楚老师。”

    “不客气。”

    通话结束,导播刚好也在这个时候比了一个手势,通知现场来宾节目时间已到,赶紧进行结尾。

    “今天节目的时间到了。”主持人连忙俐落的结束节目。“我们谢谢今天的来宾,谢谢星座专家小cut,谢谢命理专家德安居士”

    常态性的谈话节目,就在导播的催促下匆匆收尾,魏汗青连骂都来不及,就跳到广告了。

    中国人自古以来,向来是劝合不劝离。楚谨言这个女巫,却是反其道而行,大大汶了五千年优良的文化传统。

    可恶!

    用力的捏扁手中的纸杯,魏汗青下定决心跟她誓不两立。他一定要找个方法好好整整她,让她知道假洋鬼子做不得,休想影响台湾两千多万人的看法。但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可以整她,又不会一下子被拆穿

    突然问,他的脑中闪过一个顽劣的念头,紧接着是得意的笑容。

    他可以假装是她的仰慕者,送花又送卡片,暗地里窃取她的芳心。他也可以假装受到感情上的困扰,打电话进去节目给她,从她的说词上挑毛病,气得她暴跳如雷。

    好主意!

    大约拟定好作战方向之后,魏汗青的心情忽然变成好得不得了,仿佛已胜券在握。

    如果隔壁的女巫以为她们打赢了,那可真是天下最大的错误,战争才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