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拷问

牙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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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云山庄既是吴侯府的别业,兼处置政敌派来府中的细作、坐探,自然也有设在隐蔽处的监牢,拷问的刑具一应俱全。

    两个粗通此道的侍卫,使劲浑身解术,往夜入山庄的江湖中人身上招呼,不料此人也是硬气,竟然昏死过去几次,也没有招供。

    无奈之下,只能收拾心情,换了一身衣衫,隔着门墙禀告打坐练气的‘邓公子’。听闻此事后,邓月婵默想片刻,打定主意要物尽其用,起身顺手一带,掌风推开房门,施施然地走出来。

    “带路。”

    侍卫们闻言一凛,随即开口劝阻:“公子,监牢拷问之地,刑具沾染血腥,遍地都是污秽之物,您是何等身份,万万不能入内,免得污了您的眼目。”

    “前面,带路!”邓月婵脸色冷然,有一指剑气洞穿肩膊在前,身份骤然变得不同,一时之间,几个侍卫彼此对视,都嗫嚅不敢言。

    终究职责在身,端着吴候的饭碗,想想自己的妻儿家人,不敢背上抗命的责任,侍卫中年长的李良想起临行前,队正的耳提面命,当即抱拳躬身:“遵命。”

    说完就转身走在前面,其余三位也是有眼力的人,看见李良出头,随即默然不语地跟上去,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前面带路的李良,心里寻思,‘三木之下,何求不得。那个江湖中人死不开口,当然明白夜入侯府别业之罪,可大可小,没准牵扯出自己身后的亲朋好友,那就真的死不足惜了。邓公子虽说手段莫测,很是不凡,不过还是小瞧了他们。’

    栖云山庄的监牢藏在山岩之中,入口处乃厨房柴火堆放处伪饰,开了机关枢纽才能打开。两个侍卫合力推开铁木闸门,随着吱呀作响的门轴转动,里面顿时涌出血腥味的怪风。

    邓月婵略微皱眉,强忍心里不断翻涌的腻心嫌恶,抬脚跨过门槛进入监牢,昏暗的油灯不时摇曳,似乎被外面吹进的冷风影响。

    侍卫李良上前,用一根细铁钎诸盏轻挑,弄开棉线灯芯,灯火随即大亮,又用剪刀绞去烧烬的黑条,这才按刀侍立一旁。

    邓月婵眯眼细看,暗道那铁钎恐怕也是刑具之一,环视周围,沾水的绳鞭,烧红的烙铁,剔骨的尖刀,铁丝刷,夹棍等等,却是荒废多时刚开张,还有许多尘迹。

    见多了,心里反而放开介怀,她来到遍体鳞伤的潜入者身前,嘴里放在木嚼,防止他咬舌自尽,看见此人目光呆滞,便知道问不出什么话,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黑伞。

    甫一出现,狭小的监牢,平地刮起一阵冷风,邓月婵叮嘱左右:“待会,无论发生了什么怪事,都待在原位,动也不能动。”

    几个侍卫都隐约知道他的手段,立即躬身应是,不敢怠慢也不敢违抗,尤其是为首的李良,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解决漏泽园夜泣哀嚎的‘邓公子’,待会如何施为。

    邓月婵有心震慑侯府的侍卫,尽管不是想收服他们,也打着主意让他们回府后,到处宣扬自己的手段。

    眼睛半阖,嘴里喃喃低语,暗中拇指抵住伞骨,缓缓打开,周围的阴风随即呼啸加剧,穿过细眼栏栅,发出阵阵凄厉的怪声,仿佛无数怨魂哀嚎惨叫。

    “时辰已到,还是早点上路。”邓月婵打开一次性灵器‘皂牢阁’的遗泽,顿时就有无形的吸力,将周围人等的心神拖曳拽拉。

    侍卫们陡然发觉自己脑门崩裂,若有若无之物,隐隐有腾飞之状。莫名的危机感,顿时令五脏六腑绷紧,仿佛迎接不期然而来的撞击,身体不由自主地下沉,聊作抵挡。

    被波及的人尚且如此,正主更是不堪,仿佛被勾魂夺魄的无常亲自锁拿,原本死水般麻木的脸色,凿骨断筋的剧痛袭来,顿时面目狰狞,奋起余力不断挣扎。

    “唔……唔唔!”将一身白衣的年轻士子,视为阴间而来的无常使者,生死之间的恐惧,终于忍不住开口哀求。

    看出他的心意,邓月婵收起黑伞:“看来,你有话要说……来啊,解开嚼子。”

    几个侍卫惊疑不定,不敢靠近鬼神手段的邓公子,老成的李良怕无人应令冷场,只能迎着头皮上前。

    出了一身冷汗的囚徒,惊魂甫定,立即供认不讳。说起来,他也是江湖上薄有名声的豪杰,浪里白条严顺,与几个志同道合的兄弟联手做无本的生意,都是水路上的买卖,因此身家颇为丰厚。年前看中临安城外五云山,这块地方偏僻幽静不说,山高林密处处可以藏身,尤其是栖云山庄属于侯府别业,没多少外人进出,就以道听途说的秘闻,弄了一些手段,将山庄里的人吓走,每隔几日就来此碰头相聚,几乎把此地据为己有。

    说到这里,邓月婵开口打断,“也就是说,山庄内院里屋的血爪印,就是你们所为,不过上面阴气深深,可不是江湖中人的手段,难道里面还有隐情。”

    浪里白条蓦然一惊,不知道如何作答,开口分辨:“在下所说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瞒。”

    “接着说,你的同伙有几人,名号来历出身,武功内力修为。”

    严顺立即住口,随即叹了一声,“您是想将我等一网打尽!能吸蚀我的内力,又有沟通幽冥的手段,莫非您是出身旁门左道的炼气士!”

    邓月婵咯咯一笑,“自作聪明的蠢人,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想逞口舌之利,套我的话。愚不可及,留你也无用,既然讲江湖道义,宁死不说,还是尽早上路。”

    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黑伞,烧烙铁的炉子顿时火光黯淡,微弱地摇曳将熄,浪里白条顿时亡魂皆冒,暗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准备和盘托出。

    “晚了!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懂得珍惜。上了鬼道法器皂罗盖,幽冥路不留名,绝命受死吧。”

    撑开黑伞,无名吸力又来,严顺连连哀求,都是无用功,心里一横,准备破口大骂,谁知污言秽语刚到喉咙,一口吊命的硬气上不来,竟然呜呼哀哉。

    “省事多了。”邓月婵轻轻合拢,伞面略微拱起,随后缓缓平复,于是收进袖子里,神色平和,仿佛刚才轻风拂面。

    侍卫们大气不敢喘,都是低眉顺目地单膝跪立,也不顾四下尽是混着血腥的污水,心里却把‘邓公子’视为洪水猛兽,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招惹了他。

    “也算是江湖豪杰,生前道义存心,死后便给他全尸,你们幸苦一下,给他薄葬了罢。”

    “遵命!”四个侯府的侍卫同声应命,邓月婵给他们的压力太大,比吴候也不遑多让。

    出了监牢,山庄周围寂静无声,就连细小的虫鸣声也若有若无,邓月婵径自回到房中,呼吸吐纳继续消化严顺的内力,她已略有所得,眼下正是用功之时。

    侍卫们在栖云山庄后面的林地,找了一块土壤松软的斜坡,随意挖掘几下,便成了一座土坑,将浪里白条的尸首,稍微整理头面,换了一身干净的麻衣,装进薄木板仓促打造的棺椁里,慢慢地放进墓穴里,随后覆土填埋。

    期间,几个侍卫一言不发,手脚略显得有些僵硬,却将邓公子的命令贯彻始终,没有投机耍滑。

    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位黑巾蒙面的怪人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收拾心情,施展身法离去,几下纵跃消失在山林之中。

    平时出入若无人之境的栖云山庄,如今炼气士并侯府侍卫入住后,陡然变成有进无出的绝地。

    反正左右还有其它落脚地,这些武功不凡的江洋大盗,自不会去触霉头。不过折了一个兄弟,这个场子迟早要找回来,否则传扬出去,他们该如何自处。

    邓月婵知道自己露了一手,栖云山庄的死鬼都敛声匿迹,今晚恐怕不是解决的时候,便安心在房里和衣而睡,直到第二天晨光初露,她才睁开眼睛。

    栖云山庄随着仆从陆续归来,人气聚拢鼎沸,显得格外热闹,不消多久,就有婢女过来服侍。

    邓月婵洗漱一番,用过热气腾腾的早点,在院子里活动手脚。消化吸纳浪里白条严顺的内力,她便趁机接连打通几个穴窍,开辟手少阴心经,将少冲剑一并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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