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苌莓子弃学孤身远行

心灵拾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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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大夏天,娇弱的中专女生苌莓子放暑假了。几天来在地里劳作,她觉得自己长结实了。再看自己,都被太阳晒成黑人美女了。

    当苌莓子在帮家里大人收割完山地的小麦,并在自家门前的空地边,做了个因晒麦子要吓唬鸡鸭的稻草人后,就瞒着爸妈悄悄打点行装,然后偷偷地出得门来,踏上了前往大远方都市的路途。

    苌莓子等于又一次回到自己求学的小县城。背着自己熟悉的上学旅包,拖着积攒下零钱新买的小行李箱,走在山区小县城的街道上。她瞄了瞄熟悉的校园和那葱郁苍翠的林木,甩了甩长头发挺了挺瘦脖子。在路过邮政局时,苌莓子从背包里取出早已向爸妈写好的书信,通过邮局柜台的快讯处理后交给了服务员。她只能以这种方式告别爸妈。苌莓子一直没配手机,家里就别说电话了,她希望爸妈早早收到她的快信,不要花路费来小县城找她。心里还向爸妈说:本女儿长大了,有些事得自己作主了。

    苌莓子来到去省城火车站的公交车站。

    苌莓子觉得自己像一只迁徒的小小候鸟,在不应该飞向远方的季节,却腾空扇起了翅膀。作为一名出生贫寒的穷女生,尽管学业一向偏优,也仍然免不了某些富家女的轻蔑。再说,即使熬到毕业就职,也不过是一名整天围着小孩子转的幼师。家里爸爸年龄反比妈妈年轻可却常年患病、领养的小弟要上学念书,只有妈妈才算正式劳动力,就凭那两亩多山地怎么挖也挖不出金子。

    苌莓子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懂事女娃,有一颗成熟的关爱的心。她真害怕一旦妈妈累坏身子,这个家不完也算垮了。所以她不想因为穷困再看见世俗的白眼,事实上也没心情苟活在男孩子的追求中,更不想因为学业拖累已经一贫如洗的家,所以她要飞向远方,飞往外面的世界。不管远方如何,打工是条必经之路,她可要以自身的奋斗活得悠然自在,并养活自己的家人。

    几经辗转,才登上前去大远方的列车。

    苌莓子这时已经有些又饿又累。但这是苌莓子第一次坐火车,她悠然自得地眯着眼睛,看夏日强烈的天光泻入车窗,这是一种新奇的光谱,仿佛笼罩着苌莓子的前路;而火车上的拥挤、吵嚷与燥热,只是一份可人的气氛,或可喜的境遇。苌莓子就觉得自己就像家乡山地路边长着的梦果子,在晴好的阳光下,和密生的绿叶里,做起了终于成行的美梦。

    她梦见自己正前去一家公司面试。这家公司的几层写字楼,修得像水晶宫殿,自己就像美人鱼,只是身上没长鳞,自己高瘦的腿不见了,那结实的被阳光晒过的身上长着像烘烤过的腊肉,这样子怎么去面试?就算面试通过了,可谁能给没腿的美人鱼安排合适的工作?她觉得自己挺可笑,于是就笑出声来。

    有两个男人的声音传进耳朵。一个说这小姑娘在梦里谈恋爱,一个嘘了一声轻言细语地说不要闹醒她。苌莓子笑醒了,自然听到了对面座上两位男人的对话。她既觉得有些难堪又有些按捺不住因梦中的新奇而生发的喜意。是的,这个梦或许是她来到外面世界的一种心情的投射。火车“哐当当哐当当”地打着四三拍子,车上的人声絮语像一支合唱的歌。

    她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望了望窗外,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向后飞跑的风景,那斑驳的流动的色彩像人生的绚烂梦幻。于是,苌莓子又忆起刚才的梦,禁不住卟哧一笑。对面一位男人看了看她,面带微笑;而另一位男人却跟着她吃吃地笑起来。苌莓子记得自己刚上车找座位时,就见这两名男人坐在对面。而且这名微笑的男人还帮过她,指给她座号,还替她把小行李箱弄到上方放箱子包裹的搁板上去。苌莓子知道他们可能是比她更北方的北方人,也知道他们没有不怀好意。她忽然觉得,这外面的世界也没啥可怕的,看这些人也够热情大方的。虽也听说外面的色狼比蚂蚁多,自己并不信那个,但毕竟自己一个小女子出门,举目无亲,多少得注意点。

    火车停站的时候又到了,车窗内外更热闹起来,新上车来的旅客一拨一拨挤进来,卖零食小吃的和乘客进行交易。苌莓子好想好想买上馒头包子之类充充饥,买支矿泉水解解渴,但她悄悄地吞了下口水告诉自己,出门都是偷着出来的,如果爸妈知道并同意,家里再穷自己也不至于如此忍饥挨饿,至少妈妈会煮上几个鸡蛋让带上;现在所带的路费开支都是妈妈的辛苦钱,都是苌莓子通过平日自己的节约积攒下来的,所以她舍不得花。

    为了转移这种饥渴,她开始想着一些曾经有趣的事情,而后又想着昨天自己编扎的那个毛渣渣的稻草人,又由稻草人想起了那首有关三毛远行的老歌。于是她轻轻悄悄地哼唱起来:“那个叫三毛的女孩,她从远方来,飘飘扬扬的长发啊,带着淡淡的悲哀,那风,悠悠地吹耶,浪,轻轻地拍,她说家里太寂寞,独自走出来,独自走出来;那个叫三毛的女孩,她从远方来,留下天真的稻草人,祝福世界早康泰,那风,悠悠地吹耶,浪,轻轻地拍,三毛告诉每个人,雨季不再来,雨季不再来。那个叫三毛的女孩,她从远方来……”苌莓子唱到这里唱不上来了,忘了词。她无奈地浅笑了一下,又恢复了之前望着窗外的表情。

    对面的男人从上方拿下旅包取出些面包鸡蛋等食物,放在桌面。那位曾向她微笑过的男人向她招呼,示意她吃点东西。那位曾跟着她笑过的男人也催促说吃吧,出门人随便点。这时的苌莓子确实太饿了,也顾不得这方面少女该有的矜持,只便有些羞怯地笑着,拿过两片切过的面包来。微笑的男人还说,多拿几块嘛。于是苌莓子又拿过几片来。她一边吃一边想,反正人在外谁也不认识我,好吃就多吃点,还省了点餐饮费呢。后来,那名微笑的男人还向她这边轻轻推过一瓶桔子汁来,苌莓子向他们感激地微笑,也不客气地拧开瓶盖……

    窗外窜进凉爽的风,阳光暗淡下去,天上的白云走成了黑褐色的荒漠,她觉得自己的的长发扬起来,脸上感觉很舒服,一份外出的惬意从心底里浮起。那位偶尔微笑的男人扑在桌上打瞌睡了;那位总是向她露着笑脸的男人偶尔打量着她。她想你看就看呗,尽管在家乡我不喜欢别人那样看着我,反正我也不难看,还是个小美女呢。

    苌莓子知道天近傍黑了。这可是她远行的第一个夜晚。不是因为这次远行她都不会去到自己的省城。而过了这个夜晚,明天就是她真正的新生,而太阳照常升起,但已经不是昨天的太阳,自己也不是昨天的自己了。她长大了可以独自谋生求职了,她要找一份适合自己水平的工作。苌莓子这样想着心思,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

    一阵嚷嚷让苌莓子醒来,火车又停站了。苌莓子觉得不再像白天尽管开了空调还那样燥热,这时的车厢内荡着一阵阵清凉。旅客们去的去来的来,那些空了的座位又被新来的人们填满了。苌莓子眯缝着眼,不知是因为这些天在家务农真的累了,还是受了对面两位男人呼呼鼾睡的影响,不一会儿又扑上桌面开始瞌睡了。

    当苌莓子再次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人说到终点站了。她有些慌乱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看车厢内人们的动静,又看看窗外流动的曙光,知道这是又一个早晨了,或许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对面曾向她微笑过的男人也醒过来,冲她微微颔了頷首说,快到了,你要去哪呢?苌莓子对他笑笑:没准呢,先去会会朋友。男人哦了一声然后用肘拐了拐身旁的乘友说:到啦,还睡?那男人睁开惺忪的眼,笑笑说这么快就到啦。

    苌莓子这时才注意看一下这两位男人的长相,看模样都近中年了。那位偶尔微笑的男人蓄着一头青发,很知识分子的范儿,直眉半月眼,宽额高鼻梁;另一位却有着兔子般的圆眼睛,虽也眉清目秀可就觉得有点不顺眼。火车终于在惯行中停下来。那名微笑的男人又帮苌莓子取下小行李箱,然后冲她笑了笑,和另一名男人背上包裹提着旅行箱走了。

    苌莓子跟着人流匆匆行进,觉得这里天气酷热。她汗流涔涔的,好久才走出这个大车站。苌莓子停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抬头看看天空,都市高耸着的楼宇的肩头正飘着云朵,像天上沐浴着朝晖跑过的羊群,云朵的缝隙里是靛蓝的天光。苌莓子心里一阵感叹,哦,这就是大城市的天空!她反手去背后托了托背包,拉着小行李箱又行进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她为自己刚才在车上对那位男人说出的话感到一丝羞愧,觉得面对外面世界的人,自己的确有些可笑,明明外面没有朋友却说去会朋友。朋友在哪?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还真是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