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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先前的顾凌,是顾家有史以来唯一的败类,那如今的顾雨苓,则是连顾凌都不如的存在。
顾雨苓被送回顾家那日,她就彻底毁了容。
她原本是想着,即使小四哥知道了她的身份,但只要她毁了容,只要她死不承认她是顾雨苓的事实,她就依旧是顾家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小四哥也顶多只会惩罚她一个人而已。
可顾雨苓却完全没有想到,唐瑾尧这次是把她往死里整。
她在乎的东西,名声,家族,唐瑾尧完全将这些毁的一干二净。
顾老这次再也包庇不了她了。
光是残害唐家子嗣不说,顾雨苓的手上还牵扯着七八条命案!
不仅是小童,孟秦阅,沈暮,甚至是之前,只要帮她做过事的下属,她都杀了个精光。
顾家作为军人世家,一言一行都受着全帝都的关注。
而顾老,作为先前的军队总司令,这次,也再也不能徇私枉法。
若说没有那段录音,他还能救顾雨苓一次,可偏偏,那段陌生人送来的录音,是顾雨苓亲口承认她犯下的罪行的铁证!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两个人,一老一少。
餐桌上布满了菜,顾老坐在一旁,看着一旁始终垂着头的少女微微叹了口气。
“来,雨苓,尝尝这道菜,这是爷爷特地吩咐厨房为你做的,”顾老和蔼的笑着,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夹一筷子菜送到顾雨苓的碗里。
可顾雨苓却完全不领情,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就抬起手狠狠的挥开了顾老递过来的筷子。
“啪嗒”一声,顾老的筷子掉在地上。
他看着顾雨苓,眼里有掩饰不住的伤痛和悲哀。
“我不吃,”顾雨苓带起衣帽遮住了自己恐怖的面颊,不带一丝语气的开口,“爷爷,这顿饭还有必要吃吗?”
“反正,你都是要将我送走的不是吗?”
顾老忍着眸底的痛,他招来佣人换了一副干净的筷子。
然后再次抬手,同样的菜夹到顾雨苓碗里,“雨苓,你尝尝,你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吃到这道菜了,这菜啊,是夏卿特地下的厨,”
“她怕过来你就走不了了,所以这顿饭,只有爷爷陪你吃。”
顾雨苓的眼角陡地一红,过了许久,她还是拿起了筷子,然后默不作声的吃起了碗里的菜。
顾老和蔼的看着她,不停的往她碗里夹着菜,顾雨苓一个劲的吃着,可吃着吃着,她的动作就变得狼吞虎咽起来。
有咸咸的液体流进嘴里,顾雨苓却拼了命的往嘴里塞着东西。
“慢点,慢点,”顾老说道,“没人和你抢,这桌子菜啊,全都是你爱吃的,爷爷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雨苓,你想吃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闻言,顾雨苓终于被满嘴的食物噎住,她猛地冲到门口,蹲在地上就开始呕吐,一边呕吐一边哭。
“爷爷,”顾雨苓望着顾老,突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她摘下衣帽,露出一张布满伤痕的脸,“对不起,雨苓这次让顾家丢脸了,”
顾老只是笑笑,此时此刻他就像一名普通的老人。
“可是雨苓,你一直都是爷爷心中的那个孙女,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只是走错了路,”
这句话让顾雨苓哭的更厉害,她望着顾老,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爷爷,如果真的有下辈子,雨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可这次,对不起,”
“再见了爷爷,”
说完这句话,顾雨苓终于头都不回的朝着大院门口走去。
顾老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铮铮傲骨的像是个顾家人的背影,顾老那双浑浊的眼里忽然有源源不断的液体流了下来。
没多久,顾家大院的门口就响起了绵延不绝的警笛声。
顾雨苓被两名警员带上手铐,她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顾家大院渐渐远去,直到车子拐了个弯,顾家大院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想起过往的一幕幕,顾雨苓猛地捂住唇,眼泪决了堤般的流了下来。
十几桩命案在身,顾雨苓终于还是被判处了死刑。
那一天,天很蓝,风很暖。
顾雨苓没受什么痛苦的就闭上了双眼。
意识渐渐消弭之际,她忽然想起,她曾经也有过纯真浪漫的年纪,她也有过那么一段美好难忘的回忆。
真好,这辈子,除了爱情,她真的什么都拥有了……
季新晴忽然停下了脚步。
唐瑾尧皱着眉头看她,“怎么了?快到你家了,”
季新晴抬起眸,看到天上一群鸟叽叽喳喳的飞过,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勾起了唇。
看到她笑,唐瑾尧的嘴角也忍不住噙上一丝笑意,“唐太太,你在笑什么,不妨跟我讲讲,”
季新晴紧紧扣住他的手,眸底的光彩让唐瑾尧深深的着迷。
“瑾尧,春天到了呢,”
“嗯,”唐瑾尧凝视着季新晴,用力的反握住掌心的那只小手,“春天到了,”
严酷的寒冬俨然已悄悄离开。
他们,也终于能够苦尽甘来。
季新晴牵着唐瑾尧走到家门口,她看着那扇紧关的房门深呼了一口气,下一秒她就抬手敲了几下门,“爸,妈,我回来了,”
几乎是她的话音一落地,那扇紧关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季新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抱了个熊抱。
“你个孩子这十多天都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每天都担忧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章韦红着眼眶松开季新晴,“回来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还以为你当了小太太就不要我和你爸了……”
季新晴听着章韦类似孩子一样的抱怨,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呢妈,你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和你爸,”
“这可说不准,”章韦拉住了季新晴的手,看到站在一旁的唐瑾尧,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很客气的叫了一声,“唐少爷,”
唐瑾尧却勾起唇,“妈,以后你和新晴一样叫我名字吧,”
章韦却立即惊吓地看着他,“唐少爷,你刚刚叫我什么?”
季新晴和唐瑾尧对视一笑,这才出声解释,“妈,忘了告诉你了,我和瑾尧,已经领过结婚证了,”
章韦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出声,季新晴委屈的一句话就让她满肚子的火再也撒不出来。
“妈,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会想让他一出生就没了爸爸吧?”
章韦满肚子的怒火没地方撒,只能狠狠瞪了季新晴一眼,然后就走进屋里,没好气的叫了一声,“老季!”
季新晴的眸底却闪过一丝狡黠,随后也拉着唐瑾尧走进屋。
季宏正坐在沙发前,季新晴看到他立即摆出一副笑脸,“爸,我回来了,”
季宏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唐瑾尧的身上。
“新晴,你和你妈出去买点菜吧,我和唐少爷有点事要谈,”季宏突然出声。
“啊?”季新晴懵住,“爸,你和瑾尧有什么事需要单独谈?”
唐瑾尧却冲着她摇了摇头,眼里的内容分明是让她照做的意思。
季新晴只好立即改了口,“知道了爸,”
章韦很快携着不情愿的季新晴离开。
季宏坐着,唐瑾尧在那站着,客厅里的气氛,隐隐有些压抑。
“爸,你有事找我?”最终还是唐瑾尧出声打破了客厅的沉默。
这声称呼让季宏的手顿了一下,他这才慢慢抬起头,眼底的神情分明是不悦。
“你和新晴领证了?”
“嗯,”唐瑾尧很大方的承认了,“很久之前就领过了,”
没有哪个父亲,在听到自己的女儿没经过自己的允许,就和一个还没被同意的男人领了结婚证后,还能笑出声的。
季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唐少爷,你该知道,你和新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或许,我这种出生对新晴来说确实很遥远,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把她拉进一个她不熟悉的世界,”唐瑾尧微微勾起唇,“爸,她的生活,依旧是她从前的那样,她周围的一切,只有她喜欢的,没有她不情愿的,”
“从你出现在新晴生命的那一刻开始,唐少爷,你带给她的只有灾难,”
“那只是以前,可绝对没有以后。”
“唐少爷,你拿什么给她幸福?在你的家族和事业之前,你又怎么让我相信,新晴是永远排在你的家族和事业之前的?”
“我会做给你看,”
季宏的眸底一暗,他作为一个父亲,更作为一个男人,比章韦更能读懂唐瑾尧话里的深意。
一直以来,他在这位他所瞧不起的贵族少爷身上,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和责任。
他作为一个父亲,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两样东西。
“跟我来,”季宏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此时看着也缓和了不少。
唐瑾尧跟着季宏走进书房。
季宏停在一个抽屉前,然后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他将相册递给唐瑾尧,唐瑾尧却不解,“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