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燎原

雨落小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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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靡一脚蹬在马背上,企图借力回到地面,可这些可笑的挣扎全都成了徒劳。

    他的马哀鸣着坠入深渊,而他,扑腾了两下也跟着朝那些森寒的尖刺坠去。他的手高高举着,企图在虚无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他立刻就绝望了,无助地嘶吼下,手就慢慢地垂了下去。

    猛地,他下坠的身体停滞在了半空,他灰暗的眼里闪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他落到一半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扣住,他惊声道:“小丫……你哪来的鞭子?”

    “女人就是喜欢做足准备。”我面无表情地抓着他,倏地用力,鞭子一紧一松,带着我们两个回到了地面。

    “你重死了。”我收起鞭子,伯靡怔了怔,从鼻子里喷出口气来,走开整顿他的残兵败将去了。

    寒浞再一次用实践证明了他的阴毒。

    姒家损失了十余辆战车,几十匹马,和几百号良兵,差点把好不容易绝地逢生的伯靡大帅气得再挂一回。

    但我们的这位大帅同志显然是个百折不挠的,他现在正以“寒浞你小子居然敢把花花肠子打到本大帅头上,很好,你有种,你给本大帅等着”这样一种心态,又冲在了最前方。

    于是一口气冲到寒宫底下,弯弓满弦,长矛直指前方,战鼓隆隆垂起,迎着从天而降的密密箭雨便冲了进去。

    攻至寒宫,战车已无多大用处,战士们从车上倾泻而下,我与伯靡仍在最前,一步一血印子,艰难地往前推进。

    “寒浞小儿!”伯靡狂怒地大吼,平地跃起几近一丈,脚尖点在宫壁上,身形再行拔前,双手握刀抡出一个大满圆来:“取你项上狗头!”

    “省点力气,大帅。”我在一旁慢悠悠地抽出短刀,身侧人便软倒在地,手再往前一送,面前人的咽喉处就多了个血窟窿,我瞥了瞥伯靡那处的血腥场面,叹气道:“伯靡啊,光把寒宫围起来没用的,寒宫有地道,你还是在他没跑路之前就下手比较好。”

    “我给你开路,你去!”伯靡自半空跃下,借着冲劲挥出一击。

    我依旧自我感觉良好的划拉着短刀,无辜道:“我不认路啊。”

    半晌,我听见了一声直冲云霄的咆哮:“你这个儿媳妇怎么当的!”,然后“砰砰”几声,人影翻飞,伯靡冲到了我近前,极其幽怨地说:“老子去,你快给老子开路!”

    通过四年的同战,伯靡已经深刻了解到了我的认路能力,是以他如此幽怨,是以他如此幽怨却不打算反抗。

    我朝他甜甜一笑。

    随即传来尖叫:“大胆……!”

    想想这俩人也忒嚣张了,跑人家地盘堂而皇之地讨论由谁去灭了人家老大,某正义小兵再也受不了,举了把破剑尖叫着就冲了过来。

    可惜后面的字还未吐出来,就被我削没了脑袋。他瞪着大大的眼,从自己的颈项上滚落下来,不等他落地,“噗噗噗”,一连串儿声响,伯靡周身一圈的人儿都再不能动弹,独留他一人孤零零站着,闪着双突然兴奋地亮眸子。

    “让你们见识见识这位小姑奶奶的厉害!哈!本帅去也!”伯靡怪笑一声,提刀运气,麻溜地从人缝中钻了出去,立时有人去拦,被我一鞭子卷开,等他们再一次涌上来时,我已借力腾身,稳稳地落在了最前方。

    大概被我刚才那一记大招吓到,这群挥着刀剑,握着长矛的壮汉居然有些畏缩,犹豫地盯着我,表情有点像见鬼。

    我也不急着与他们交手,倒提着短刀,闲闲地看着他们,甚至还笑得颇为和蔼。

    随后的一系列动作饱含深意。

    他们目色一缩,我歪了歪头;他们眸光一紧,我活动了下手脚腕;他们的嘴角勾起笑意,我无辜地眨眨眼——然后一矮身,避过了身后的匕首,旋转,反扣,“啪嗒”,匕首落地,身后的老头也以一种看着就蛮可怜的姿势被我擒在了手中。

    “呦,这不是徐大人嘛。”我细瞅了瞅手中的老头,发现竟是个熟人,顿时笑得愈发灿烂:“徐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面容如此扭曲呢?”

    寒宫总管徐大人的表情变得很精彩:“艾、艾、艾夫……”

    “哎呦徐大人,我知道您许久不见我甚是想念,但您年纪大了,别这么激动。”我把他拎得高一些,朝着底下的寒兵努了努嘴:“让这些娃娃们也消停消停,否则你这把老骨头可能要散架哦。”

    徐总管唯唯诺诺片刻,试图当回烈士,脸一肃正欲呵斥,我微笑着加了把力,那张脸瞬间就瘪了,小鸡一般被我拎在手上啥都不敢说了。

    到是底下有了反应,其中一个三十有余、瞧上去有些官职的人皱了皱眉:“艾夫人……?”下一刻,他猛地大吼:“难道你就是那个罪妇女艾!”

    我不答话,他将长矛一横,目露厉色:“罪妇!把小皇孙交出来!”

    这个小军官有点人气,马上有人附和:“罪妇!交出来!”,说着就群情激奋地朝我扑来。

    我只好拿徐总管当盾牌:“我说,这老头儿的死活你们不管啦?”

    徐总管在寒宫的地位不低,这些人应是有些顾忌才对。我想着,扼住他后颈的手紧了紧,正视前方,嘴角还上扬着,眸中却没了一分笑意。

    他们迟疑了片刻,那小军官一咬牙,道了句“大人得罪”,便又朝我扑来。

    徐总管这才后知后觉地叫起来:“唉!唉!你们!住手,住手哇!”

    我叹了口气,怜悯道:“徐大人,看来你的人缘不怎么好呀。”话毕,把他往上重重一抛,跃起一脚踹中腹部,徐总管整个人就横飞了出去。

    可还没等当中几人被徐总管砸到,那冲得最起劲的小总管就脸色一变,被施了定身咒似得,直直朝地上栽去,他的几位小弟心连着心,也纷纷追随着他,瘫倒在地。

    也不知道寒家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记得,不能在我面前静立太久。

    我穿梭于各房梁间,一时迷了方位,身形流走,忽地一顿,我见到一个人满头大汗地跑来,由远及近,让我情不自禁的微微眯起了眼。

    这人有些焦躁,是以当我从房梁上从天而降到他眼面前时,他嗷地一嗓子,就横了把长刀出来,要不是本姑娘摸爬滚打数年,避得够快,伯靡就要成史上在敌营秒杀自家大将第一人了。

    惊魂未定的我拍了拍惊魂未定的他,勉强挤了笑出来,然后问:“你刚找了哪里?”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刀,后怕地抹了把冷汗:“御乾殿,没人,莫不是……莫不是真逃了。”

    “应该不会,走吧,去碧霞宫看看。”

    “碧霞宫?纯狐不是早死了吗?寒浞去碧霞宫干嘛?”

    “不知道。”我头摇得干脆,但还是很坚定地一把拉起伯靡朝前走去:“看看再说。”

    “等一下!”伯靡一把甩开我,我疑惑不解地转身,瞧了瞧那只拉他的手,没整明白哪里不对。

    伯靡严肃地望着我,然后严肃地指向身侧一条路:“你走错了。”

    我:“……”

    我在伯靡心中的形象又上升了一大阶。

    寒浞真的在碧霞宫。

    失去主人多年的碧霞宫外赫然站着一排侍卫,从房梁上远远望去,神色肃穆,额头亮晶晶的,似有薄汗。

    女孩子家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解决这些侍卫的活儿必须交给伯靡。

    我一手抓着房梁,一手朝伯靡做了个“请”的手势。

    伯靡瞪大了眼,用手划拉了一下那一排十几个侍卫,再绷直了指头指了指自己,嘴巴长成个圈儿。

    我和善地笑了笑,抬手指了指碧霞宫硕大的牌匾,再指了指自己,目光鼓舞地看着他。

    他目光乞怜,小胡茬儿一抖一抖。

    我一脚把他踹下了房梁。

    如果你的死敌已经杀到了门口,而你自知不是对手时,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逃。

    是以当寒浞被侍女搀扶着,从后门颤巍巍迈出腿时,迎接他们的是我等候多时的刀。

    是以当伯靡一身挂花,闯进碧霞宫中时,我已将寒浞五花大绑完,靠在一旁榻上歇息了。

    伯靡血淋淋地望过来,我从榻底捞了瓶酒出来,对着他晃了晃。

    “还有个后门呦。”

    伯靡一把夺过酒瓶子,砸碎在寒浞脸上。

    寒浞已有八十高龄,伯靡拷着他出来,他枯瘦的腿拖在地上,好像一节凋残的枝干。

    守将妘绮在远处默立良久,扔开了手中兵器。

    姒家的将士迅速控制了寒宫,补刀的补刀,押解的押解,绑好还剩口气的,都来围观寒浞。

    树倒猢狲散,不过如此。

    寒浞被伯靡拖到了正门口,手脚张开绑在柱子上,白须在空中乱舞,他嘎嘎怪笑着:“想杀我?杀我?哈哈哈!就凭你们?你们是谁!你们算什么!姒家算什么!”

    伯靡朝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回头看向寒浞,墨黑的眼底浊浪翻腾。

    我将匕首递到他手中,在他手臂上拍了拍,亦向寒浞看去,沉声道:“寒浞,你该死。”

    “我该死?你算什么东西……”

    他话未尽,鲜血从嘴里爆开,半截舌头就落了地。

    伯靡握紧匕首:“你当然该死,寒浞。”

    他朝底下大声喊起来,手中的匕首也一刀一刀朝寒浞剁去。

    “你十三岁捆绑父母,残害族人,是为不孝!”

    “十六岁毒杀恩师全家,是为不义!”

    “二十岁通奸纯狐,□□篡位,是为不忠!”

    “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徒,偷了这江山数十载,使氏族被屠戮,百姓无所依,寒浞,纵把你千刀万剐也无法抹尽你所犯之罪!”

    寒浞的肉被片片削去,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可除了这尖叫,除了伯靡的声声血泪,再无人声。

    他们佝偻着身子,看着那些血肉,情不自禁的发颤。

    这可是寒王啊!当年随便一指就能轻易要了他们的命的人物,他们惧他,怕他,恨他,却忍不住在鲜血淋漓的他面前瑟瑟发抖。

    西风扫过枯叶,天际染上残红,寒浞的嘶吼一点点消寂下去,终于,再也无法发出一点声响。

    浑身再无一处好肉。

    伯靡却没有停下,他噙着泪,不知疲倦地把刀子送入寒浞的身体,让他完全变成了一堆烂肉。

    我突然发现,其实伯靡已经很老,眼角额头全是沟壑,哪怕用力去挺直脊背,也免不了露出疲态。

    那一声匕首落地,我不得不扑上前,抱住瘫软的再无一丝气力的伯靡。

    他勉力地挤出些笑容,吐出三个字。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寒浞六十年秋,寒国灭,寒浞死,天下重新回到了姒家手中,历经沧桑,千疮百孔。

    这一年,姒少康四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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