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苍鹰堡

一听李可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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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翼’帝格尔家族血脉悠长,在魔法三国建国期间便已经存在,而由于一直和公国的掌权者‘灼热血脉’卢迪思家族保持着良好的从属关系,因此虽然仅仅是一位伯爵,却破天荒的在西南拥有了自己的属地,苍鹰堡的地理位置处在星辉城的正北面,由于坐落连绵的山地之间,因此和占地广阔的星辉城不同,苍鹰堡原本只是一座在山谷间建造而成的寻常堡垒,然而,由于领主帝格尔最初来自于北高地,身体里流淌着高地矮人的血脉,不仅对于冶炼和锻造有着异于常人的热情和天赋天赋,并且从自己的‘近亲’高地矮人那里,学会了如何在陡峭的岩壁上建造房屋,因此在代代经营之下,如今的苍鹰堡已然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以帝格尔家族的住所,也就是最初的‘苍鹰堡’为中心,经过近百年的时间,已经扩张成了一座盘踞在群山之间的庞然大物。厚重的城墙随着山势而起伏,和东部富饶大城的城墙不同,苍鹰堡的城墙并不是靠着一块块切割平整的岩石堆砌而成,而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建筑手法,据说是以废弃的铁矿渣,就地取材的葛兰树胶,以特殊的配比混合后,凝固成的材料硬度堪比以坚固著称的格尔木黑岩。

    城墙是由下而上慢慢缩窄的形状,但要保持城楼上的宽度,因此城墙底座最宽处足足有两辆马车首尾相接那么长,和一般的城池不同,苍鹰堡只有东西两个城门,各镶嵌在气势恢宏的城楼之下,由城内最大的主干道‘格斯大道’联通,中点处即是帝格尔家的那座历史悠久的城堡。

    由于‘格斯’杯赛即将开始的缘故,这几日来到苍鹰堡的旅客络绎不绝,罗勒三人连夜兼程,昨天夜里便赶到了苍鹰堡,惊叹于这座堡垒气势之恢弘的同时,原本也抱着在城外休息一宿的打算,因为绝大部分的城池都是会有宵禁这项规定的,但令他们惊讶的是这座城楼巨大拱门的两边却依旧点着火把,无数的旅人竟然排成一队,等待着城门守卫的例行检查。

    三人从一位年轻的守卫口中得知,以往的苍鹰堡其实也是严格按照宵禁时间关闭城门的,但由于今年的‘格斯’杯有些特殊,来苍鹰堡的旅人远比以往多的多,城主才破例增派了人手,让城门保持全天开放。罗勒本来还想问问今年的‘格斯杯’特殊在哪,后面的人却等不及催促,只得作罢。

    一进城楼,罗勒看见的是汹涌的人群,还有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帐简陋营地,果然如刚才的侍卫所说,今年的旅人‘特别’的多,看这样子,旅店估计也没有空房了,罗勒和卢克原本也决定‘入乡随俗’,扎营的东西他们出门远行自然带在身上,谁料格伦却神秘一笑,让他们等等,自己便小跑着离开了,不久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招呼两人跟着他走,东拐西外之下,来到了一座装潢颇为讲究的三层小楼面前。

    小楼一层二层之间的石砖处伸出一根金属棍,上面挂着一面红黑相间的旗子,上面交叉绣着法杖与书,背景则是象征着火焰的花纹。

    三人对这图案自然不陌生——这是灰烬塔的标志。罗勒这才想起来,苍鹰堡的确是在灰烬塔的守望范围内,而自己身边这个胖子,说是灰烬塔的少主,虽不准确,但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了。

    一位年老的法师替他们开了门,态度很是恭敬,可依旧惺忪的眼神和有些懒散的动作还是表现出一些怨气,没有人喜欢在梦乡里被巨大的敲门声吵醒。

    他将三人带到2楼,这里的客房都空着。

    “其实今年来了不少炼金师,前两天跑到我这,都是想到咱们这蹭房子住,我一个都没答应。”老法师洋洋得意的说道,隐藏在皱纹里的眼睛不时瞟着格伦,他的魔法水平虽然地位,要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苍鹰堡’来管理魔法会,可看人的眼光却是最为自傲的本事,刚刚第一眼看到这位胖…呃,颇为壮硕的小哥,他就知道对方肯定大有来头,后来拿出的那枚吓人的徽章也证明了他的眼力。

    灰烬塔主没有结婚这件事举过上下的魔法师没几个不知道的,加上传闻中康奈尔大师最好的朋友,那么这位小哥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这可是兰多夫家的小少爷啊,自己伺候好了,指不定就能从此平步青云,直接被征召到塔内也不是不可能啊!想到这里,老法师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祥了,驼着背向三位少年点点头。“床铺我已经吩咐女仆铺好了,时间不早了,三位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朽就住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子。”说完,朝着格伦鞠了一躬,走廊里响起一声骨头的脆响,听着有些渗人,而后便回了屋。

    没有低三下四,却又思虑周到,这才是上等的马屁,老法师背对着三个少年,脸上的笑容十分得意,似乎那张梦寐以求的调令已经触手可及。

    时候不早,又赶了一天的路,罗勒三人也觉得十分疲惫,打了个招呼就各回各屋,房间内的床铺已经铺好,桌子上也有湿漉漉的痕迹,明显是刚刚擦过,床边的矮柜上海放着一杯热茶,有安神的功效,倒是没看见老法师口中的那位‘女仆’,从城门到这里路途并不远,想来这位女仆也是个手脚麻利,心思细腻的人。

    格伦和卢克都是倒头就睡,而一墙之隔的罗勒躺在床上,却是习惯性的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除了赶路之外,比较让他在意的是进城时城门处侍卫的话,以及刚才老法师说的内容。

    归纳和总结是他长期养成的习惯,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这两段对话中包含的信息就被他提取出来。

    今年的“格斯”杯与往常不同,来的人很多。

    今年来了许多炼金师。

    人多说明规模大,这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格斯杯作为铁匠们的盛事,每次举行,不仅国内的铁匠会来,魔法三国,甚至更远的铁匠们都会长途跋涉来到这里。

    但炼金师的出现就有些令人玩味了。在罗勒眼中,炼金师都是些宁愿一辈子待在实验室里,也不愿意出门晒晒太阳的诡异人种。至于长途旅行,杀了他们吧。而整个西南是没有贤者塔的,炼金术烧钱的特殊性让西南这块穷乡僻壤滋生不出炼金文化,也就是说,这些炼金师都是从其他行省远行而来的。

    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碍于信息有限,罗勒的推理只能到这一步了,这种类似于一天总结的睡前‘小游戏’对罗勒还有着安眠的作用,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轻浅规律的呼吸声。

    --

    同一深夜,苍鹰堡某一处的书房内。

    炼金灯源石槽内,一颗被切割成完美六边形的红色火系源石正稳定的输出着能量,红色的光点沿着优美弯曲的金属颈部,汇聚于头部的透明水晶内,纯净的白色光芒将整个书房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一位老者端坐于书桌之前,他的脸上皱纹沟壑,眼眶深陷,目光浑浊却时不时闪过一道精光,鼻根处夹着一个金属架子,架子左边则是箍着一片透明的水晶,他身上披着一件紫色的宽大长袍,领口处星星点点的缀着许多圆形的冰蓝源石,不时会闪过一阵光芒,光芒过后,他的精神似乎便会饱满许多。

    老者左手无名指微微屈了屈,戴在指头上的镶着银色宝石的戒指闪动了一下,无数银灰色光点汇聚,一本厚厚的书出现在他的手掌中,说是书籍,这其实看上去更像是一本笔记,皮质的封面由于太过陈旧已经没有了光泽,书腰处用一根红色的细线绑了起来,书页则是有些皱巴巴的,或许是被经常翻阅的缘故,纸质看上去也松软了许多,书页里似乎还杂七杂八的加了许多东西,无法规整的合起,而是有着大大小小的缝隙。

    他将笔记摊开,伸手旋了旋灯座上的调节器,白色的灯光又浓烈了许多,已经有些刺眼,然而,只有在这样的灯光下,他已经开始衰老的眼睛才能捕捉到书页上那些细小的文字。虽然这些文字他已经读过无数遍,甚至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可他还是无比认真的,逐字逐句的阅读起来,像是这些文字里埋着举世无双的宝藏,稍微疏忽,便会失之交臂。

    这本笔记并不像那些动辄上千页的书籍一般冗长,满打满算,加上夹在书页里的文献,也就不到一百页,可老者依旧花了整整三个钟头,待到翻过最后一页,饶是如他一般浩瀚的精神力,都已经有些枯竭的迹象。

    然而。

    老者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自嘲的苦涩笑容。

    “三年了。”他唏嘘的语气中透着些悲哀。“每天早晚,我都会把你留下的这本笔记从头到尾看一遍,三年,我足足看了上千遍。”

    他如同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地拂过笔记的封面,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轻轻地叫出那个名字,像是自言自语,又仿若和某个虚妄的存在进行着对话。

    “富勒,我的学生,你果真是个天……虽然我依旧没有找到‘那样东西’,可你这薄薄的笔记里,有着太多惊才绝艳的想法……即便是老师我,也是自叹弗如啊。”

    “我现在发现,自己翻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的指头动了动,手中的笔记重新化为无数银色光点,渐渐消散。似乎由于太过疲累,老者闭上有些浑浊的眼睛,伸手摘下眼睛,用手指轻轻地揉捏着鼻梁。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里面包含着深深地悔意。

    “当初…我真的不该…”他的眼睛重新睁开,里面的浑浊和疲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

    “…不该这么轻易的杀了你啊。”他沙哑的语气如同秋后的朔风一般,带着肃杀的狠意。

    说完,他熄了那盏炼金灯,推开门离开了书房。

    夜晚的月光照进书房,昏暗的桌面上,似乎又什么东西反射着月光。

    一点,两点,三点……七点。红,黄,蓝,绿,每一点光芒的颜色都不一样。

    一共是七点小小的光芒,天上的乌云散去,月光愈发的明朗,终于照清了桌上那件事物的轮廓。

    那是一枚小小的银白色的徽章,上面精细的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漂亮小鸟,鸟喙中叼着一根细长的纸条,那七点光芒,正是用不同颜色的源石做成的‘叶子。’

    若是罗勒看见,定能认出这枚徽章。

    这鸟叫做‘启蒙鸟’,它嘴里衔着的那根带着叶子的枝条,则是一种名为‘灵犀树’身上的枝条。

    传说远古的人类,如同野兽一般蒙昧无知。

    远古众神青睐于和自己有着相似外貌的人类,于是从神国派遣‘启蒙’鸟,将灵犀树的果实衔于喙中,交给人类吃下,从此开启灵智。

    从此,启蒙鸟,灵犀树,就成了人类知识的象征。

    而带有这两种元素的徽章,则被人类中最聪明的一类群体用作代表自己。

    这群人,被称作炼金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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