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卡曼德拉库

一听李可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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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曼德拉库是一本体裁奇特的寓言,字里行间读上去有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一首长长的歌谣一般。

    和一般老少咸宜的童话寓言故事不同,卡曼德拉库讲述的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听完会郁闷许久的,无比黑暗的恐怖故事,里面的主角,卡曼德拉库,是一个集可怕,狡诈,残忍,强大于一身的恶魔。

    故事是这样的。

    卡曼德拉库原本是洛克郡的一个诚实的少年,父亲是位猎人,在一次打猎过程中不幸葬身野兽腹中,而他的母亲虽然长着一张美丽的脸庞,可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在丈夫死后不久,便抛下儿子和路过村里的一个英俊的吟游诗人私奔了,把卡曼德拉库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留在洛克郡。

    郡中的居民虽然以前也受了他父亲许多恩惠,可在父亲死后,却冷漠的对卡曼德拉库不闻不问。

    然而,即便命运如此不公,但卡曼德拉库依旧坚强的活了下来,并且自强不息,长成了一个善良诚实的好少年,他从来不说一句假话,打到的猎物即便在食物最为匮乏的灾年也按照往年的价格卖给同郡的人。

    然后,有一天夜里,卡曼德拉库梦见了一只黑色的蝴蝶。

    “快跑啊,快跑啊。卡曼德拉库。明天枯叶将会发芽。”蝴蝶口吐人言。“魔鬼很快就要到来,善良之人不该死去。快跑啊,快跑啊,卡曼德拉库。”

    第二天,卡曼德拉库出门,惊讶的发现门前槐树的枯枝上竟然开满了嫩芽。他惊慌的跑到郡里,大声警告所有的居民。“快跑啊,快跑啊,魔鬼很快就要到来,大家赶快跟我离开。”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所有人都嘲笑他胆小,一个梦就把他吓成这样,他焦急的带着他们回到家里,想要用发芽的枯树劝服这群愚昧的人,却发现槐树已经枯死。

    “原来卡曼德拉库也是个谎话精。”

    众人留下奚落和嘲讽,四散离去。

    卡曼德拉库原本可以独子逃难,可天性善良的他却不忍心看着邻居送命,只能留下来再想办法。

    夜里,卡曼德拉库又梦见一团火焰。

    “快跑啊,快跑啊。卡曼德拉库。明天潭水将会结冰。”火焰口吐人言。“魔鬼后天就要到来,善良之人不该死去。快跑啊,快跑啊,卡曼德拉库。”

    第二天,卡曼德拉库又出门警告邻居,再次被嘲笑不说,还被几个人围起来打了一顿,卡曼将出门前从水潭中凿下的一块冰展示给他们,众人惊讶之余,又跟着卡曼德拉库回到住所,然而,水潭已经干涸枯竭。

    “我看你才是魔鬼,用不知从哪弄来的冰糊弄我们。”众人怒气冲冲离开,留下遍体鳞伤的卡曼德拉库呆呆的站在水潭前。

    当天夜里,他又梦见了一对长着蝙蝠翅膀的黑皮肤女孩。

    “快跑啊,快跑啊。卡曼德拉库。明天太阳不会上升。”女孩满脸焦急。“魔鬼乘着黑暗到来,善良之人不该死去。快跑啊,快跑啊,卡曼德拉库。”

    卡曼决定最后一次劝说郡上的居民,当天晚上,他将晒在广场上的谷堆全都点着了,惊醒了所有居民。

    “快跑啊。魔鬼马上就要到来!”他举着火把,站在广场上,烟气熏得他满脸都是泪。

    没有人相信他,反倒勃然大怒他点了大家的谷子,几个壮汉将他的双腿打断,郡里的人一致决定将他以最残忍的方法处死——将他绑在广场上,活活晒死他。

    第二天,在所有人恐惧的尖叫中,魔鬼如期而至,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

    然而,狡猾的郡长想出了一条计谋。

    “魔鬼大人。”他双腿颤抖,面带谄媚,搓着手道。“我有大礼献给你。”

    “哦?那是什么?”魔鬼好奇的问道。

    “一个从不撒谎的纯净灵魂。”郡长伸手指向一旁的广场,那里的柱子上帮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

    “哦?世界上还有从不撒谎的人类?”魔鬼好奇的来到卡曼德拉库面前。“少年,告诉我,你真的从没撒过谎吗?”

    卡曼德拉库抬起头,先是看了看魔鬼,而后目光转开,环视着周围的居民,他们的脸上满是狰狞,如同野兽盯着食物一样死死地瞪着卡曼德拉库。

    “快告诉魔鬼大人,你从不撒谎,这样我们就得救了。魔鬼大人最喜欢纯净的灵魂。”那些人尖叫着,催促着。甚至还有人用鞭子抽打在卡曼德拉库双腿的伤口上。“你不是最善良吗?那就牺牲自己,保全我们。”

    “不。”卡曼德拉库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如同感悟到了一般,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

    魔鬼大人嘴角勾起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晚上出现在我梦里的,就是你吧。”卡曼德拉库看着魔鬼的脸,眼底的温度渐渐消失,变得如同深渊一般平静空洞。“你不是魔鬼。魔鬼…”他环视了一周。“魔鬼早就在我身边了。”

    “回答我,少年。”‘魔鬼’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你真的从未说过谎话吗?”

    “不。”卡曼德拉库语气冰冷,说出了此生第一个谎言。“我说过谎。”

    他黑色的瞳孔里先是出现一抹荧光,慢慢弥散出墨绿的颜色,逐渐扩散到整个瞳孔,双手的尾指发出克拉克拉的声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长,直至和无名指长度一致,张开嘴,两侧的犬牙也缓缓地拉长,变得明显了许多。

    他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变化,仿佛还是那个正直善良的好少年。

    站在他面前的‘魔鬼’的身形如同液体一般开始滚动,逐渐变形,最后固定成一个完全迥异的形态——赫然正是最后一晚出现在卡曼德拉库梦中的女孩。

    “大人。”她面朝卡曼德拉库单膝跪下,神色恭敬,声音也变得悦耳动听,充满了魅惑之意。“这些人如何处置,请您吩咐。”

    “你过来。”卡曼德拉库没有回答,而是冲郡长勾了勾手指。

    郡长想要逃跑,可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靠近卡曼德拉库。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之下,卡曼伸手在郡长的头顶一抓,一个朦胧的黑影就被从郡长的身体里揪了出来,被卡曼德拉库三两下揉成一团,塞入最终,郡长则是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一动不动,明显是死了。

    “你们走吧。”卡曼德拉库看着所有当初的邻居惊恐而绝望的眼神,笑着说道。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狂喜,却又生怕自己听错了一般。

    “走吧,走吧。”卡曼德拉库挥着手。“不过你们要记住……”

    他的身体突然像波纹一般抖动起来,片刻后居然变成了郡长的样子。

    “从今往后,你们将活在恐惧和猜忌之中。”他大手一挥,所有人都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出去,一团团黑色的暗影飞入卡曼德拉库的口中,一阵咀嚼,被他吞入腹中。

    “你们将没有妻子,没有丈夫。”他的身影又是一阵波动,变成了另一个站在场上的居民的样子,片刻后,又变成了他老婆的外表。

    那对夫妻恐惧的注视着彼此,目光慢慢变的冷淡猜忌。

    “你们将没有兄弟,没有姐妹。”他的身形不断幻化成广场上每一个居民的样子。“没有子女,没有父母。”所有人的脚步慢慢后退,和周围的人拉开距离,脸上满是戒意。

    “既然你们是魔鬼,就该活在地狱之中。”

    卡曼德拉库挥挥手,所有人都晕倒在地。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每个人都在自家床上醒来,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是梦啊。”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以为昨晚的事情真的就是一场梦境。大家又变得父慈子爱,兄弟友睦,举案齐眉。

    然而,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种和睦的气氛。

    大家赶到广场上。

    笑容凝固在每个人的脸色,慢慢转化为恐惧。

    就如同每个人以为是噩梦里的情景一般,郡长双目无神的瘫倒在广场上,如同一滩烂泥。

    那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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