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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连记得有一次，罗斯特去和父亲提起想要娶卡蕾娜·薇尔希琳，被父亲打了出来。
“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薇尔希琳家的小姐啊？”
依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翻过许多遍的小说，不解地看着狼狈的罗斯特。
“大哥就是喜欢，嘶…老头子下手可真重啊！”
罗斯特伸手揉了揉腰，看来刚才被打的不轻。
“你也知道，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听说薇尔希琳家的女孩儿很少有能活到最后的，这样你也愿意？”
“愿意，喜欢！”
“那到底好在哪里？听说她们都会杀不少人，你不会觉得害怕么？”
依连十分不理解，在他看来，婚姻本来就由父母决定，娶一个正常贵族家温婉的小姐，也比时刻要担心她们安全的薇尔希琳小姐安逸的多。
或许薇尔希琳小姐唯一的优势也就是漂亮了吧，可罗斯特似乎不是特别在意美貌的人。
“依连，薇尔希琳小姐们从来不说谎，她们很温柔，只是平日不轻易表露出来。”
“她们很善良，虽然这份善良常常成为她们的弱点。”
“如果没有她们的牺牲，我们的人民也不会有安定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大哥宁愿自己去代替她们。”
“如果有机会的话，给你也介绍个薇尔希琳姑娘吧，那时你就知道她们可爱迷人之处了。”
罗斯特难得用正经的语气说了一大堆，依连知道大哥严肃的时候一般都是说正经事，可这次他却不以为然。
“不用了，我要是像你一样，父亲怕不是要被气死了。”
“呦，胆小的家伙…我就是喜欢卡蕾娜！我一定要娶她！！”
最后，这家伙嘲笑了依连一下，又扯着嗓子喊出后半句。在父亲房间中暴怒的摔东西声传出来之前，一溜烟的跑了。
可大哥说的是对的。
现在…他似乎也明白薇尔希琳小姐的善良可爱之处了。
…
已经入夜，寒冷的街道上，小小的莉夏扶着依连慢慢走着。
依连半眯着眼睛，看向在搀着自己右臂的少女。她精致雪白的小脸被冻得通红，表情依然很平静的戒护着四周的动静，只是那双碧蓝的眼瞳不断关怀地看向依连。
“依连，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一个相对安全的房子，到了那我们就能休息了。”
似乎努力了好久，少女才用冻僵的小脸向依连挤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安慰着看起来虚弱无比的他。
她的眼睛中还带着一丝歉意，一丝愧疚。
“累了么？要不放下我休息一下吧。”
“嗯！没关系，马上就到了。”
少女答应了一声，努力的拖着依连向前走去。
搀着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莉夏自然也走不快，行动也很不方便。半个小时前，二人遇到了一个革命军的伤兵，莉夏虽然抽出手枪及时击毙了他。但为了保护“行动不便”的依连，大腿被伤兵射出的子弹划伤了。
左腿外侧被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鲜血在紫色的紧身衣上流了一大片，已经凝结成冰。鲜艳的红色在紫色的衣服上是如此明显。
每走一步，连依连都能感觉到少女伤口被牵扯的疼痛。可她一直搀扶着依连，脸上没有一丝想丢下他一个人逃走的样子。
他的内心十分自责，如果不他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报复心理，莉夏就不会受伤了。
其实依连受的伤远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他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却并没有被弹片击中，只是被震的头脑发晕，一时走不了路而已。
被莉夏搀扶着走了一会儿后，依连就已经恢复了大半的体力。然而，看着吃力搀扶他的少女，依连心头居然涌上一股今人作呕的快意。
他不但没有告诉莉夏自己已经恢复，反倒是加重了手臂压在她娇小肩膀上的力道。
这样莉夏就更加吃力了，可压在她肩膀上的手臂越重，她那张可爱的小脸就越紧张，看向依连的眼神也越关切。
那副样子，反倒让依连心头那一抹罪恶更加兴奋躁动。
他那时心里居然没有一丝心疼与愧疚。战争，死亡，恐惧，早已经将依连内心的一部分变的和那些屠夫刽子手一样残忍。
可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害莉夏受伤啊！他最开始真的只是想捉弄她一下啊！
或者他沉溺在这种折磨的快感之中，根本就没意识到他们此刻还身处险地。
害莉夏受伤的人，居然就是他这个被她照顾的人啊！
对于敌人，莉夏可以不带丝毫感情的杀死。
如果依连拔枪向莉夏射击，那么下一刻，他可能连自己死在哪都不知道。
可作为同伴，依连却可以不断伤害这个坚强的少女。
如果刚才不是侥幸。
在依连故意的拖累下，如果那个伤兵的子弹直接命中莉夏小小的身体。
如果莉夏因此身负重伤。
如果莉夏因此死在这里。
他会怎么做？他应该怎么做？
他从小就胆小，他会丢下她一个人跑么？
还是会留下来，带着无尽的忏悔和她死在一起？
依连心里也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他现在更不敢开口告诉莉夏自己已经恢复了。他选择了继续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自私的瞒着她。
他害怕告诉她真相，她会伤心，会恨他。
漫长又寒冷的街道上。
莉夏的小脸已经有些虚弱的苍白浮了上来，可她还是努力的向前走着。
突然，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停了下来，微微的弯着身子，张开小嘴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大腿上原本被冻住的伤口再度裂开，鲜红的液体顺着少女腿部完美的曲线慢慢流下。
“对不起，依连，稍等一下，我马上就继续走了…”
少女已经很疲惫了，却还忍着疼痛，微笑着安慰依连。
够了！
够了！
依连心中暴喊到，他再也装不下去！一刻也装不下去了！
少女的身体摇摇晃晃，想努力站起来，却又忽地沉了下去。
依连连忙将手臂离开她的肩膀，顺势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腰肢，搀扶着她站起身。
“欸？你没事了？”
看到依连恢复了力气，那映满疲惫的脸上，那双光泽暗淡了许多的碧蓝眼瞳中，流露着欣喜的样子。
少女的表情如同一根根尖刺一样扎入依连心中，将他心中黑暗的东西一点点剔除，只给他留下良心的剧痛。
依连轻轻的抱住了眼前的少女，忏悔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对不起，莉夏，我错了！”
“对不起！”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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