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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客栈前的晶石灯旁围绕着飞虫，反复地扑在灯罩上，一次又一次。
路尘无言地看着地上肥硕的银纹夜蛾，那已经是发生了少许变异的蛾子。他心说，我和你们没什么不一样。
“快点啊，我快撑不住了。”艾薇拉站在客栈门前催促发呆的路尘。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能为了能够好好睡一觉而兴奋得发困，不愧是靠白日梦度日的精灵。”路尘说。也不过是走了半小时而已。
“你是个野蛮人当然不在乎每天风吹雨打、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我可是细皮嫩肉、喜欢安宁的高等物种。”
客栈还亮着灯光。艾薇拉推门而入，大堂里没有其他人。
靠着立柱在打盹的伙计没有立刻迎上来说出每天都得重复几十上百次的那句“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
掌柜是个虚胖的五十岁男人，撑着脸颊在柜台上对着账本打盹，头顶耷拉着一双狼耳朵。
楼上有些吵闹，路尘听声音就知道又是李叔喝醉了在跟其他人扯牛皮。同是住客的一人推开房门，火爆地用翼语冲吵闹的房间大骂起来，但却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还传出磐城格外坚硬的笑声，像两根铁棒相互敲击那样的笑声，住客只能更恼火地缩回了房间里。
掌柜与伙计一同被惊醒。
“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伙计冲着敞开的门说，然后他陷入了凌乱。
掌柜抬头看到路尘和艾薇拉，以及只露出半个头的清语，“这么晚了，三位是要住店吗？”
掌柜试探性地又问，“两间？”他不得不这么问，那女孩长着一张清秀圆润的东土人面孔，而那女人却是个西地人，虽说都长着“驴耳朵”，可一看就知道一点关系都没有。鬼知道这男人是丧偶了给孩子找个年轻艳丽的后妈还是踹了自己媳妇给小三正名，若只是普通的关系，那误会了可不好，砸了店就算了，伤了老骨头可就得躺上大半年。
“嗯，两间。”
“一间就行。”
艾薇拉和路尘同时说。
“两间。”艾薇拉不耐烦地说。
“一间。”路尘淡淡地说。
“……”掌柜小心地问，“两位……？”
“我来大姨妈了，改天。”艾薇拉瞪着路尘。
“……”掌柜低下头装作看账本。
“你大姨妈在哪？”路尘看了四周一圈，“什么时候来的？”
“啧，你到底是活在哪个时代的远古人，我的意思是我来例假了。”艾薇拉说。
“噢，那干嘛要两间？多浪费钱。”
“你就不能多等几天？”
“为什么要等？就忙活到后天，完事就走，嚷嚷着赶紧走的是你，要多等几天的也是你，你吃错药了还是喝迷糊了？”路尘发现这对话似乎有些微妙的差错，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忙活到后天，你是想要我命吗？！”艾薇拉喊了起来，她看路尘那张有点不爽的样子便妥协了，指着清语说，“行行行，随你了，那至少也得两间吧，还有这个呢。”
“她跟你一起啊。”路尘说，“真不知道你发什么火，不就忙活一天而已。”
“一起，一天……”艾薇拉黑着脸，“你可真是禽兽，连七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还一天而已，卧槽，这世道真是什么人渣都有。”
“……”路尘不知道自己有说错什么，清语和艾薇拉一间房，他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一坐或四处溜达溜达就能过一夜了，一间房不是正好吗？一大一小都是女人，也擦不出什么欲火啊。两间房纯属乱花钱。
路尘又想，人渣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好像还真没错，仅限字面意思。
“两，两位，我觉得你们谈的不是同一件事。”掌柜小声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艾薇拉看了掌柜两秒，转向路尘，“为什么一间房？”
“你和清语一间房不就够了吗？”
“那你呢？也一起？”
“我又不睡觉。”路尘用关爱白痴的眼神看着艾薇拉。
“你不睡觉你去做贼啊？说话不说清楚，谁知道你不睡觉。”艾薇拉没好气地说，“一间！”
掌柜点点头，又问路尘，“对啊，客人您不睡觉你去做贼吗？”
“我是个野蛮人，在天井打坐冥想就行了。”路尘撇嘴。
“祝高僧您早日圆寂。”艾薇拉从老板手里接过房牌，“掌柜的，有澡房吗？或是提供热水吗？”
掌柜无奈地耸肩，“小店更像驿站，地头都用来放拉车和马匹了，没那么多空闲地方建澡房，也没那么多人手烧热水，但您可以去附近的澡堂。”
“哦，好吧。”艾薇拉说罢便领着清语走上楼梯，在平台处清语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路尘。
路尘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去休息，清语才跟上艾薇拉。
其实路尘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了解得太少，他也无法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来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就这么互相看着怪尴尬的，便自顾自地装作理解了，摆摆手把事情带过去。
“看来是您付钱。”掌柜打趣地说。
“算最吵的那群人头上，我跟他们一起的。”路尘说。
“哦，那就用不着了，他们有订一间空房，我改一改就行了。”掌柜说。
“那可真省事。”路尘说。
“客人真打算在天井坐到天亮吗？”掌柜问。
“在天井打坐也收费？”路尘反问。
“这倒不至于，客人待在天井指不定能吓跑翻墙溜院的小贼，不过我可不会付钱。”掌柜说。
“最近贼很多？”路尘问。
“客人想当一回义侠？”掌柜问。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只是随口说说。”路尘说。
“贼倒是不多，就是经常有人从楼上路过。”掌柜说。
“看来最近流行在楼顶吹夜风感受人生。”路尘说。
“毕竟夜行动物都跑这来了，虽然我也是夜行动物，但我喜欢晚上睡觉。”掌柜耸肩。
路尘笑了笑，话题就此结束。
先前的住客又走出了房间，这一次没大喊大叫，在走廊上匆匆走过，敲开了另一间房的门。住客是个高大的白皮肤男人，双眼布满血丝，强壮得像头熊，有一条腿看着有点奇怪，好像比另一条腿粗壮一些，行走时动作略有不协调。
“有趣。”路尘挑起眉毛。
（34）
客栈的天井不大，一口井，轱辘已经爬满锈迹，一棵老榕，树下有一张圆石桌与石凳，泥土地夯得结实，未铺青砖，地面坑坑洼洼，还有不少小水洼与油渍，一侧开口通往停放拉车的空地与马厩。
路尘在石桌边坐下，拿出酒壶、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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