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如影随行

高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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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徐福等人寻仙不返,始皇帝悲愤交加,认定方士之流皆为骗子,故诏令诛族,没过多久,十万长城将士一夜间变成兵马俑,致使他惶惶不可终日,复又宠信方士,眼下他好不容易找到谙熟方术的白鹤游,自然急于去安排东渡事宜。

    因而,始皇帝下榻瑯琊台后,立即下令造船台日以继夜造海船,并由白鹤游监造,依白鹤游的建议,只需造一艘海船,愈大愈好。

    白鹤游原本可以住在造船台,但他执意两头跑,并非他离不开家中未过门的洛仙儿,而是为东渡未雨绸缪,为此,白鹤游派人在瑯琊郡内大量购进油菜,冬瓜,韭菜,芹菜,葱,姜等种子。此外,他还鼓动猎户大肆狩猎,借以购回制成咸肉,因出价太高,以致外郡商贩纷至沓来,至于粟、麦、豆、盐等,一应由官府解决,所有费用均由始皇帝开支。

    造船期间,洛仙儿顶着白鹤游夫人的名头,时常到造船台指手划脚,颇受船工的非议,白鹤游以为她在白府闲得无聊,并不以为意。

    冬去春来,转眼三个月过去,海船已造好,始皇帝请方士占好卜卦,命白鹤游按吉日准时出海。临行的前夜,洛仙儿恳求白鹤游随同东渡寻仙,遭拒,一气之下闭门不出,次日清晨,奴婢告知白鹤游,洛仙儿已离家出走,正厅的案几上有她写在竹简上的留言:华夏地大物博,自有神仙隐居,何须千里东渡,嫁狗不能随狗,只身西去访仙,从此劳燕各飞。

    白鹤游气不打一处来,奈何东渡启航在即,无暇寻她,辞了贾管家,他与两个徒弟快马加鞭赶去瑯琊台,到码头不多久,官兵簇拥始皇帝而来,东渡仪式择时进行,摆案焚香祭鬼神,剑舞符飞渡劫难,皇帝赐酒送君行,千叮万嘱采药还。

    吉时已到,白鹤游率领二徒与百名桨手登上海船,于船尾辞别始皇帝和夹道相送的百姓,白鹤游众里寻她,望眼欲穿,终不见丽影,一声叹息,一声启航令。

    海船三丈宽九丈长,两头翘起,船身呈流线形,船舱左右乃桨手摇橹处,中间为储藏室,甲板上建有平房,桨手居之,房顶为菜园,置双帆,靠船头处为望楼,乃白鹤游师徒起居之处。

    白鹤游仔细检查完海船的每一个角落后,登上望楼顶,呆呆地望着前方无边无垠的海面,不期耳边传来佳人的悦耳声:“夫君,在想谁呢?”

    他猛然转身,发现眼前人竟是洛仙儿,惊讶得嘴里能够塞进拳头,良久才问道:“你何时上的船?”

    洛仙儿扯着袖角,吞吞吐吐道:“我……冒充桨手上来。”

    白鹤游气极道:“放屁,百名桨手千挑万选,个个身强体壮,哪似你弱不禁风,你以为我是瞎子啊!”

    洛仙儿见谎言被拆穿,索性耍赖道:“你管我是如何上的船,总之本娘子眼下就在船上,你能奈我何!”

    白鹤游气得想跳海,拍栏杆道:“难怪造船时你让船工在望楼上多加间卧室,原来早有企图,不过你别得意,我现在就派人用小船送你回去。”

    洛仙儿跺脚道:“你我婚姻已定,且同住一个屋檐下半年有余,如今你竟然抛弃我而去,我有何面目呆在瑯琊郡,你若送我回去,我便跳海喂鱼。”

    白鹤游苦口婆心道:“你这是何苦呢,虽然我自负有一身本事,但此去寻仙仍不免九死一生,你手无缚鸡之力,若去,十死无生。”

    洛仙儿哼道:“大不了我住在船上不随你上岸寻仙,况且你还可以教我练剑防身。”

    白鹤游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出海远航之人十之**病死在船上。”

    洛仙儿不解道:“始皇帝不但给你种种药材,还派随身的御医同行,你还有何担心。”

    白鹤游沉声道:“无论是谁,只要在海上航行数月皆患海病,轻者感倦怠、全身乏力,重者抑郁、虚弱、厌食、皮包骨头,严重者面色苍白、嘴肿、牙脱落、浑身疼痛,比死还难受。当年我娘也患此病,先父冒死带她上岛采药,结果药未采成,我娘却葬身于蛇精之腹。”

    洛仙儿疑惑道:“若真如此,你自幼随父漂泊海上半辈子,何以能活到现在?”

    白鹤游解惑道:“但凡远航者,皆随船携带菜种,种于木盘以结新鲜果菜,常吃之可预防此病,昔日我随父远航一载有余未靠过岸,船上的种子所剩无儿,我娘体恤家人拒食鲜菜,以致患上此病。”

    洛仙儿动情道:“可怜天下父母亲,还好夫君有先见之明,出海前大量购买种子。”

    白鹤游皱眉道:“据我所知,此去有蓬莱仙岛,传言有仙药,实属讹传,蓬莱仙岛东方时常出现仙境,必有神仙居之,奈何遥遥不可及,船行三载也未必能抵达彼岸,而眼下船舱的种子,只够我们用上一年半载。”

    洛仙儿嘟囔囔道:“如此寻仙,寻死差不多!”

    白鹤游叹息道:“即便知道一去无回,仍有许多人为了能给家人领到三百两钱,争相报名当桨手,你若为了我而去寻仙,到头来只怕白死一场。”

    洛仙儿斩钉截铁道:“我洛仙儿虽为女子,但并非贪生怕死之徒,此行生死虽茫茫,伴君千里终不悔。”

    白鹤游无奈道:“仙儿执意如此,那就随你意,不过日后你得跟我勤学剑术。”

    洛仙儿喜道:“只要夫君不赶我走,凡事仙儿都听你的。”

    白鹤游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不妨说说你是如何上船的。”

    洛仙儿抿嘴一笑,说道:“趁天未亮,仙儿摸黑上船,藏于船舱暗格,暗格乃造船时我吩咐船工设计的。”

    白鹤游正色道:“是谁送你来造船台的?”

    洛仙儿如实交代:“小猫送我过来的。”

    白鹤游奇道:“怎么可能,莫非他吃了豹子胆,不怕我念阴阳镯?”

    洛仙儿得意道:“正是小猫怕阴阳镯,所以才答应送我来造船台,别误会,仙儿可没胁迫他,从头到尾我就跟他说了一句话,我说我很想要一副跟阴阳镯一样漂亮的镯子。”

    白鹤游呸道:“你休想让我送给你,大猫本事了得,我若不给他戴阴阳镯,他便不会对我言听计从,甚至会离我而去。”

    洛仙儿哼哼道:“小猫这一路来为你捉了不少的妖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寒了两徒儿的心!”

    白鹤游无言以对,习惯性地捏了下痣毛,心想:倘若大猫一心一意跟随我,又岂会在意阴阳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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