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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司城在庄家的位子，周围站了满满的一群赌众，吆喝声，咒骂声充斥着场内。空气中散发着女人廉价的香水味、烟味、男人的汗味，以及莫名其妙的体味。昏黄的灯光加上无处不在的烟雾，蛊惑着人心沉沦。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唇色略有些苍白，白衬衫的纽扣都被解了开来，隐约可见麦芽色胸肌块块隆起，就像巧克力般诱人，嘴里斜衔着烟，微眯着好看的丹凤眼，快速地洗牌。
郭小黎混着一众赌徒站在赌桌前，目光无所顾忌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她第一次遇见就喜欢。
那天是个阴雨天，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沉闷、压抑。当老赖带着他进来的那一刹那，郭小黎的世界有一缕阳光升起。从此，有项司城的地方总能看到郭小黎。可是，这个男人对她一直若即若离，传递过去的柔情永远得不到很好的回应。很多次，她都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又会多看向她那么几眼，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今天，知道他在这个场子，她提前结束旅行从香港飞回来，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虽然一脸的倦容，也略略消瘦了一些，俊美依旧，惺惺松松站在那里依旧是全场最惹眼的那个。
坐在办公室的坤哥透过玻璃窗，望着热气腾腾的场子，庆幸自己做了个明智的决定。项司城的加入让原本热闹的场子更加沸腾，几乎人满为患。生意兴隆，心情甚好。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听着马仔的汇报，脸色越来越沉，阴森森道:“那就带他妹妹过来，立刻。”
一个小时过去，小陆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女孩。
被带到坤哥面前，薛雨馨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清冷、幽静，像一汪清泉，与这个喧闹污秽的赌场格格不入。没有坤哥预想的害怕到惊慌失措，一丝诧异浮上坤哥的眼眸。他见过太多欠债的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悲哀求饶的嘴脸。这女孩，有点意思。
“你哥呢？欠了我那么多钱，他这是要跑路？”语气挺温和，并不像一个狠角色。可谁都知道，坤哥再生气也不会冲人吼的，他觉得吼得再大声也对对方产生不了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会做，做得很彻底，连根拔起，他也不会自己出手拔，他会逼得你自己动手把自己的根给拔喽。
“我不知道，我也很多天没见到他了。”依然清冷，不吭不卑。
“哦，那我倒真拿你们兄妹两没办法。”
“等我哥回家，我让他来找你吧，他的事情你跟我也说不清楚的。”
“说不清楚是吧？要不这样，你留我这过夜，让我跟这帮兄弟慢慢跟你讲明白，你又不笨，总能说清楚的。”
薛雨馨心头一紧，她不是小女孩，25岁这个年纪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也不是不害怕，从小陆来到她家，她就意识到了危险。这样的时刻也只能克制自己不让情绪轻易被对方看到，否则被踩住软肋便再无生机。悄悄调整着呼吸，脑海里迅速地思考着应对办法。
此时，身后的门被推开，一个高瘦淸隽的男人走了进来。有那么一秒的错愕，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相遇。是那天茶楼的男人。
是她，当着小辉他们的面奚落他吻技不行，床上功夫更不行的那个女人。敢这么公然挑衅他的女人，她绝对是第一个。
什么？床上功夫不行？还没试又怎么知道，嘿，该试试，让她后悔那天说的那些话。
女人今天穿了件粉米色t恤跟一件白色紧身牛仔裤，梳着马尾，和一双高帮布鞋，脱下职业套装似乎也卸下了严谨与骄傲，像个邻家妹妹般恬静。这么看着倒有点可爱。
“城儿，怎么？”坤哥见项司城进来，堆了满满一脸的笑意。
“哎，受不了啦，先回去睡了，外边我交给阿昌了。”
坤哥倒也爽快，从抽屉里拿出两扎百元大钞“给，昨天的红利，两万。”
项司城伸手接过钱掂了掂，心里奇怪这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眼角扫向女人，她也在看着他，很意外地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惶恐，一丝无助，一丝恳求。想起小峰说过的话，这女人是吸粉仔阿廖的妹妹，很拽，送名包、名表都追不到手。项司城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女人眼里的无助惹得一丝怜惜划过他的心头，这个骄傲的女人要是落在坤哥这种人手里，绝对是会被糟蹋得面目全非的。
回过头，懒洋洋地朝女人抬了抬下巴：“坤哥，这是怎么啦？”
“哦，阿廖妹妹，那个王八蛋，赌了20万拿不出钱，本来说好每个月先付给我利息，本金等有钱了再还回来，现在两个月过去了，是连本带利一分没给我，还跟我玩消失。这不，让小陆把他家里人请过来聊聊，讲讲道理。”
项司城心里暗笑，他太清楚坤哥嘴里的讲讲道理是什么意思了，一帮流氓跟个女人讲道理？
心里为她担忧了几分。
在项司城的字典里，怜香惜玉永远排在第一位，沉吟片刻，把手中的钱重新放回了桌上：“坤哥，这么着吧，这钱你先收着，这女人，我替你调教。”
坤哥错愕地看着他，再看了一眼这女人，冲着面前帅气的小子会心一笑。项司城也咧开嘴，笑得痞气十足。男人间有很多事情不必言明，都懂。坤哥抬手挥了挥：“去吧，去吧，两天两夜没睡，悠着点儿。”
项司城二话没说，转身握住了女人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场内，一双狐疑的眼睛紧紧锁在薛雨馨脸上。
事态转变得太突然，以至于薛雨馨有点发懵，任由项司城牵着她来到了停车场。
打开副驾驶的门，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上车。”命令的口气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不，不用了，今天谢谢你救我，你的钱我会还的，我会付你利息，我……”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项司城眼眸中的霸气足以说明一切，今天，他势在必得。薛雨馨觉得冷，由心底发出的冷迅速蔓延开来，遍布全身每一个细胞。刚刚在坤哥办公室，那么无助的时刻，看到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就像快要溺死的人握住了稻草般，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她知道，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但是，在那个场合，他是她唯一认识的人，所以，她是期待他能帮帮她的。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得救，而是从狼窝被转移到了虎穴。跑是跑不掉的，也只能先上车再见机行事了。于是，乖乖坐上了副驾驶座。
项司城微微皱着眉头，眼睛也微眯了起来，外面强烈的阳光让他两眼很不舒服，抿着嘴不发一言，专心开车。
薛雨馨偷偷侧目，其实，这个男人皱着眉一脸严肃的时候还挺好看的，没有了第一次见到的邪佞的痞气。她不知道项司城这是要带她上哪儿，脑海里闪过各种猜测。人往往是因为看不清才会想象，越想越怕，最后乱了阵脚。她必须说点什么来缓解心中的不安，清了清嗓子：“我说，我给你打张欠条好吗？我一下子还不了，我会分几次还的，利息也会算给你。欠你的恩情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你。”尽管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抖得厉害。
项司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心里却乐开了花儿。看到女孩现在乖巧、柔弱的样子，再想想那次在茶楼时的傲慢、气定神闲，心里有了逗逗她的主意。幽幽地说了句：“我不用你打借条，也不用你还钱，报答嘛……呵呵。”
薛雨馨不是傻子，她明白他说的潜台词，不用还钱，肉偿。身体越发地冷了几分，双手不自觉间握在了一起，希望给彼此温暖。
她的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项司城的眼中，心情甚好……懒洋洋道：“你待会儿看到药店喊我一声。”
薛雨馨心里奇怪，还是嗯了声。
斜睨向懵懂的女孩，项司城眼里浮起一丝笑意：“你是想用套还是吃药，我尊重你的选择。”
薛雨馨狠狠打了个冷颤，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我，我，我不，我什么都不要。”
“什么？不采取点措施不好吧，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当爸爸。再说啦，你就算怀了我的孩子也没用，我是不会娶你的，要是流产的话很痛的。”项司城拧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说着。
薛雨馨急得眼圈通红，颤声道：“我还你钱就是，你，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了。”
“我不稀罕你的求饶，我只要我想要的，明白吗？”
“你，你别逼我，要是逼急了，我，我死给你看。”薛雨馨被刺激得语无伦次地大声疾呼，伸手就去拉车门把手。
看她真急了，项司城将车停在了路边，转过脸望向她。原本白净的脸似乎更白，一双透彻的眼眸因为害怕更加水汪汪地如注入了一汪清泉般随时可以落下泪来，丰润的双唇微微紧抿着，她本就有股子书卷气，这时的她更加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突然不想再捉弄她了，只想好好地安抚一下眼前这只受惊的小兽。伸出手轻轻托起女孩的下巴，望着惶惑、莹莹闪闪的双眸，轻笑着柔声安慰道：“别怕，我逗你玩呢，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带你出来是不想你被坤哥他们糟蹋了。以后，他们以为你是我的女人也不会再为你哥的事为难你了。”
薛雨馨真是惊到了，她以为眼前的男人会狠狠地报复上次茶楼的事情，毕竟那次她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
眼里的惊讶惶惑在不经意间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很真诚的望着项司城，莞尔一笑，说了声“谢谢！”
心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柔荑拂过，有那么一阵恍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他经历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是从没有一个女人的笑容这样打动过他，这女孩只是浅浅一笑，却使得整张脸熠熠生辉，暖暖的，柔柔的。这一刻印在了项司城的心底。
项司城收回了托住女孩下巴的手，继续开车道：“住哪？我先送你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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